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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受不了吧,想要一个完整的告别。’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抽完一根烟,裴南山知道自己必须得回去了。
苏乐然已经吃完刚才拿好的第一盘子菜,裴南山回来的时候她正准备开始第二波进攻。
“还需要我帮你问陈婧吗?”苏乐然一手提着空荡荡的盘子,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裴南山又想抽烟了。
口腔中残存的尼古丁味道不断诱惑着她,她舔了舔嘴唇,说:“问吧。也确实需要她,如果她愿意的话。”
事情比苏乐然和裴南山想象的都顺利。
苏乐然的消息刚发过去,陈婧隔了一个小时之后就轻而易举地答应了这次的采访。
接下来的日子,裴南山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她明明非常想见陈婧,却把陈婧的联系方式交给同组的另外一名编导,让她联系陈婧。有关陈婧的部分,裴南山提前打了招呼,她一律不负责。
电影是女性主题,由几位女性的采访结合。
裴南山推脱掉陈婧,和同组的另外一名组员负责的是一个在职场里受到排挤的普通白领女性,郑茜。
郑茜对自己能够得到这次采访机会,参加到裴南山她们的大学电影非常激动。她向裴南山她们确认很多次“我真的可以参加吗?”,“真的是来问我的吗?”。
在正式开始之前,裴南山把自己准备好的问题和郑茜提前沟通,如果有不恰当的问题及时删改。
郑茜听得很认真,每一个问题都要和裴南山反复确认她们理解的是否一致。这让原本淡定的裴南山开始发愁。她怕自己准备的问题不够好,难以反映出郑茜在片中‘透明人’的定位。
不过郑茜和她持有相反意见。
采访正式开始的时候,郑茜由她的名字作为回答的切入点:“没有人在意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读音,xī或者是qiàn,她们总是随便喊。喊久了,就没有人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到现在,连我自己好像都分辨不出来我应该叫什么了。”
裴南山躲在摄像机后面静静的听。
“……不是单单被遗忘那么简单。一起去吃饭忘记我,我还在加班却以为公司没人关了灯,或者我做的方案被其他人拿去说是她们的功劳……这样的事情很多,但并不是最可怕的。”
郑茜抿了抿嘴唇,交叠在腿上的双手因为紧张而揉搓,“最可怕的是,饭桌上少了一个位置,她们一起看向我,让我离开。她们分明知道那是我做的方案,可是也仍然拿走,说这是团队作用,感谢我在团队里的付出……”
采访的同学说:“这也是一种霸凌吧。”
郑茜的双手绞在一起,僵直地脊背也显出紧张,“我觉得……她们的这种霸凌并不是有意的。而是无意的。她们习惯了我总是退让,习惯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所以……所以她们才会这么做。”
郑茜和陈婧一样。
她们都在用一种无力的方式适应着这个世界对她们的所作所为,无论那是否合理,是否公平,是否属于欺凌。
裴南山觉得很累很累。
采访结束后她回到导演在校外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弥漫着浓郁又清爽的柑橘味。裴南山如燕归巢,蜷缩进沙发里,脸埋在沙发靠背上。
一如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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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情游戏
毕业要用的电影很快都拍完,接下来就是剪辑的事情。
等成片的同时,裴南山在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了配音。配过第一次之后她像是上了瘾,每天泡在录音棚里一待十几个小时。
到冬天的时候裴南山得到一个学习配音专业的机会,她缴了报名费马不停蹄地前往宁市。
这一天学习结束,裴南山从录音棚钻出来,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到她的头上。
裴南山裹紧了围巾,捂着辘辘饥肠,在满街铃儿响叮当的快活乐声中找不到一家可以钻进去凑合吃一顿的饭店。
圣诞节对裴南山而言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尤其现在,她简直烦透了耶稣。裴南山腹诽着耶稣,终于在一家肯德基里找到了座位。
裴南山饿惨了,汉堡几口就下了肚。
有了这个打底后,裴南山缓过来一些,慢慢的吃着手里香辣鸡翅的同时,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店里的人。
无论男女,不管老少都是乐融融的景象。孩子戴着红白两色的圣诞帽子在店内挤着人乱窜,坐在餐桌上的妈妈喊着孩子的名字,爸爸在一边埋头吃……
裴南山三张桌子远的地方,有一个和她一样只身一人的女性。
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露出淡淡的粉色毛衣。裴南山端起餐盘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喊她:“陈昕怡。”
陈昕怡嘴里叼着一根薯条,手忙脚乱的回复异地女朋友的消息,听到有人含自己的名字,迅速的瞟了一眼对方后又回垂下眼皮去,一双手分别派出一根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跳舞。
这舞蹈跳了不到一个八拍,陈昕怡就再次抬起眼来。她刚张口就想到嘴里的薯条,连忙合上嘴巴,用手去接薯条。她想要表达的震惊先从眼神里全无保留的预告出去:“是你?裴南山?”
裴南山把自己的餐盘在陈昕怡的对面放下,人也跟着落座,“是我。我记得你,陈昕怡,陈婧的好朋友。”
陈昕怡局促地点头,吃掉薯条之后伸手把自己的餐盘往自己的方向挪一挪,以便腾出稍大一些的空间给裴南山。
裴南山问:“你现在在宁市工作?”
陈昕怡:“对。”
她们两个人本就不熟,也是因为陈婧结识。聊过简单的客套话题后彼此都没有了话可说。
裴南山一口气喝了半杯可乐,“你觉得……”
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开始觉得不妥,后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
陈昕怡盯着她:“你还喜欢陈婧?”
残留在口腔里的可乐味道已经失去了刚入口时的冲劲儿,变成了甜腻腻的味道,黏在口腔和牙上。裴南山舔了舔嘴唇,说:“上次之后,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到她了。”
“她有男朋友了。”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这个事实。
裴南山说:“我知道。”
陈昕怡问她:“这样你不介意?好像不是很道德。”
裴南山‘呵’地笑一下:“我知道。苏乐然和我说了。”
“你们倒成了好朋友。”
“是啊。神奇吧。”
陈昕怡认同的点头。
有了这个开场之后,两人的话匣子都渐渐打开。
陈昕怡说起小时候和陈婧还有苏乐然的往事,裴南山听得很认真,间或吃一根薯条,又或笑几声。
裴南山不评价她们过往发生的事情,也不引导,但说着说着陈昕怡就不由自主地回忆到十三岁的夏天。
太过惨痛的过往,大山似的挡在陈昕怡和陈婧共同的少女时期,让她们都无法回避。
陈昕怡飞扬的神情渐渐黯淡下来,裴南山静一会儿后明白了她的沉默。
薯条不再脆了,番茄酱的重量足够让它折腰。裴南山把它送进嘴里,品尝着其中的酸甜:“没关系,可以不说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陈昕怡说完这句话后咬住了下嘴唇,再开口前裴南山发现她用牙撕掉了下嘴唇上的一层死皮,“六千多块钱。陈婧拿着那些钱,我们去了商场。她买了好多好多东西。给她自己的,也给我的。”
陈昕怡的嘴唇开始殷殷往外渗血,裴南山递给她纸巾要她擦一擦,“别说了。”
陈昕怡接过了纸巾,但是放到了手边没有用,“你不知道,那天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呜呜地哭,可是我们根本没有人能说。她爸爸在川市上班,总不回家,她妈妈我不知道生了什么病,但是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妈妈就在医院里,每一秒都有可能会病死。裴南山,我知道你喜欢她,其实我们都能看得出来。可是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的话,麻烦你把这种兴起放到别人身上吧。陈婧在很努力的让自己过的好起来,她没有精力来陪你玩这种爱情游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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