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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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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奔笑得咬牙切齿:“你以为石城真的是金刀盟的人伤的?”

牛四海也开始惊慌起来:“不是金刀盟,那是那是”

“不想死就轻声点儿!”赵奔捂住他的嘴“我被扣留在龙驮山,大前天是逃出来的,现在到处都有堂里的人,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在龙驮山如果跟你说了这些,你以为你我还能在这里说话?”

牛四海赶紧下床套上了衣鞋:“那我们得赶紧把嫂子拦回来,不然出了事不是嫂子一条命呀!”

“什么意思?”赵奔揪住了他的衣襟。

“嫂子嫂子已经有了石城的小孩”

晴天霹雳!赵奔只觉得眼前发黑:“牛、四、海,我真想宰了你头牛!”

两人纵马循着车印而追,一场雨让痕迹变得模糊难认,直到城外,印记几乎已经消失成泥水坑洼。东方天际显露出如璞玉纯净的青碧,日光一丝丝开始攀升。

马蹄踏落,泥水飞溅,焦虑直指西边齐县龙驮山。

赵奔与牛四海马不停歇地追了一日从日升到日中天,再从日中天到日落追得他们自己都已经忘了时辰,忘了周遭一切

“天黑了!”

马一声长啸。

寻常的马车就算从昨晚开始出发。此时也该被马追上了。

可是,赵奔环顾,惟见四野苍茫,渺无人烟哪里有什么车马在行?

牛四海狠狠拉着自己的头发:“都怪老子!”

牛四海是怎样性格的人,堂中无人不知,出事之后堂中刻意遣派他回来报信,怕原本就是一场预谋。既已是设好的陷阱,怎容得悲痛之中的月向晚不往下跳?

赵奔低下了头,嘴角苦涩:“牛,现在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我们追错了方向;还有一个,是嫂子已经出事了。”

马车以惊人的平稳与速度前行,路两边景物像飞一般地后掠。

每每在肚子里的东西被吐光之后月向晚才终于静卧在垫铺上。郁积的悲痛和短暂的空茫让她没有察觉到不对之处,等到发觉车夫早被换人时,马车已经到了齐县县城。

她拍着车厢:“我要去龙驮山。”一入城后,车行的方向似乎有错。

车夫转过头,竹笠遮住了自鼻子以上的五官:“到龙驮山,戈夫人就见不到要见的‘人’了。”“你是什么人?!”那人笑出一口森森白牙:“在下豢龙,与戈石城算是同门。”

她一惊:“之前的车夫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那车夫的驾车把式实在太差了,在下看不过去,便同他换了下位子。戈夫人可别见怪!”她沉声道:“你现在要把车驶到哪里去?”“自然是到戈石城所在之处去,戈夫人不要担心在下对夫人绝无恶意。”豢龙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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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向晚心中一冷:“是‘他’叫你来的?”难道时日这么久了,他还没死心?

“他?哪个‘他’?”豢龙装傻。

她的心越发往下沉:你在紫微垣宫的地位应该不低,还有哪个‘他’能够命令得了你?”

“哈哈,在下不过是个驾车的,戈夫人太抬举了!”只是驾的是战车。

是自己钻到这套子里来,怨不得人家的设计。

她知道这种人的嘴中是套不出话来的,想逃也是断无可能,再说都已到齐县,想见石城的念头让她怎么也无法回头就算前面是悬崖,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车行了一段路之后稳稳停下,帘布被挥开。

“戈夫人,请。”豢龙道。

月向晚钻出了车厢,随着他的脚步登上石阶。百来道石阶直通半山一府门,两旁俱是张牙舞爪的石兽;虽只头颅大小,但各个维妙维肖,威严逼真。

“这是什么地方?”她忐忑道。

“这是原金刀盟最大的分舵,戈石城的骨灰便在里头。”

走完石阶,立定在门槛前,门仿佛早知有人来“吱嘎”开启,门内透出浓浓的血腥和阴寒气。

大堂、中庭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正因为太过干净,更让她觉得诡谲。

抬头见内堂门上一破旧的匾额刀贯千秋。

原本是何等的豪气与狂妄,现在由死寂中看来,千秋、千秋竟如悼词!

“戈夫人。”豢龙推开门,让她人内,随后在她身后合上了门扇。

日光的光源被截断。堂上白烛的火焰照出一堂的肃穆惨淡她的面前赫然是戈石城的灵堂。当中的牌位上分分明明写着“紫微垣宫摇扁堂戈石城之位”

她觉得一阵昏眩,后退了好一大步,才抓着门框稳住了身子。像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噩梦原来是真的。

眼之所见的打击远比耳之所闻来得大,心中潜藏的一丁点希望的火星被冷水浇灭,流入心底深处的是彻骨的寒冷,冷得她直打哆嗦。

透过潮湿的睫,她模模糊糊中看到一个人影从黑色的门后掀帘而出。

“我等你很久了。”那白得刺眼的人影说。

等?我也等得很久了,可是等来什么她想说,脑子却像刚刚被火葯炸得七零八碎,嘴巴也麻木得无法动弹,眼前是一片白雾茫茫。

她仰着头再仰头,下意识地不让眼里的水滴滑下可是没有用,眼里的水已经满溢到这双大眼都无法承接的地步。她双手捂住了脸孔,整个人就如同那水滴一直往下滑、往下滑

人影靠近,一只温暖的手试探似的搭在她的肩上。

她埋在自己的膝中,一动也不动。

他另一手揽住了她,两手一用劲,将她整个端到自己宽厚的怀里,感觉到她浑身一震,两只手从脸上放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衫。

身前的湿意直透到他的胸上,他拥紧了她,唇轻轻摩移在她的鬓边与耳垂:“别哭了。”

低沉似曾相识的声音令她迷惑:“石城是你回来了吗”

他身上一僵,原本在鬓边的唇游到她的唇角,先是温柔地试探着,见她没有反应,唇舌便叠上了她的,深深地吻了下去,霸道、缠绵、难耐不加掩饰地排山倒海而来。

“石城”

唇移开:“不是戈石城,我是屠征。”

她恍惚地甩了甩头,似乎不明白他的话,望向近在咫尺的脸,呆了一会儿忽然倒抽了一口气,全身颤抖。

屠征,现在抱着她的人不是石城,是屠征!

已不知道自己是被非礼后的厌恶还是脆弱尽现后的恼怒。

“走开!”她反射性地挥去一掌,手在半路被他截住。

他轻轻一压,将她的手腕上的伤疤放到唇边亲吮着:“刚见面便给我这么一份大礼,看来一年多的疯病没有把我从你脑中剔除。”

“走开,别靠近我!”她死命地抽回自己的手,死命地想脱出他的势力范围“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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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的灵堂上也敢做出这种事情,你真是无耻之极!”

出乎意料地,他竟顺着她的挣扎退开,不再动手动脚:“既然你不让我抱,我不抱就是了。只是你也别含着眼泪在那边勾引我四年未近女色,我怕我没有不动如山的定力。”

她站起身,清醒过来:“豢龙是你的人?是你要他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两两对峙之间,她恍惚的消沉与他偶现的失落消钝了四年之前的锐角。

她的犀利妩媚退去,恬淡丽色也从眉角消逝,连同那曾特有的少女丰姿也不见了,整个人剩下的像是一副凄丽苍凉的壳。他也似乎为着某一原因收敛了不可一世的张狂气焰,被深沉的孤寂压在了角落,极力和缓的气息裹住了会伤人的缭牙利爪,仿佛伤了的兽在低咆。“紫微垣宫的人都是我的人包括你丈夫也是。豢龙带你到这儿见你丈夫,你似乎很不感激?”

两泓刚流动的春水瞬间结为冷冷的冰珠:“不让堂中将他的遗体送回,也是你下的令吧?”

他负手到身后:“为我紫微垣宫尽职而死之英烈忠魂,还得先送上宫焚香膜拜三日才能回归故里一一你不知道这条规矩?”

“我不是紫微垣宫的人。”换言之,不是你屠征的人“我丈夫真的是‘尽职而亡’?!”他垂下眼睑,又很快扬起,比四年前更为清瘦的脸被烛火投下半边阴影:“你太多疑了。”

“我多疑也是拜你的卑鄙所赐。”

“我有什么缘由可以要戈石城不是‘尽职而亡’,你倒说来听听。”

“那你让豢龙送我这个未亡人到此又是为什么?”受了嘲弄,她没有退缩。

他嗤笑出声:“戈石城也算是宫中栋梁之才,你以为我会为一个女人自掘坟墓?还是你觉得你的魅力大到让我不惜同门相残、以夺人妻?”

她盯着他,冷道:“事实怎样,你自己心中清楚,做了亏心之事,报应迟早你敢对着灵堂起誓你话中无一句是假吗?”

“清者自清,我话中有无假何需你来验证?”他淡淡一笑,看她一眼“虽不屑如此,但为免将要长久相处之人把我当仇人看,澄清还是不可少。你若相信毒誓,要我堂前几句又有何难?”

话毕,转身朝向戈石城灵堂,只手举向天,唇中吐出誓言,字字掷地有声:“我屠征在此立下毒誓,若今日所言有半句虚假,日后便当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话中‘日后长久相处’是为何意?”她在他背后问。“戈石城殉职身亡,他的家人紫微垣宫自当妥善安排日后生计。”

她冷笑:“敢问宫主如何安排?”

他回转过身,沉黯的双眸长久停留在她的睑上:“你想我作如何安排?”

“归还先夫骨灰灵位,远离齐县、远离江湖,与紫微垣宫人从此再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他为她的决然失笑:“那你一个孤身女子乱世中如何过活?”

“女子也有手脚,如何过活不劳宫主费心。”“我怎能不费心?”他笑中另有深意“你舍得你腹中的婴孩跟着你一起吃苦,紫微垣宫也不会对宫中弟兄的遗腹子坐视不理!”

她的脸色倏地一白,低道:“你怎么知道的?”

“月向晚啊月向晚,四年不见你倒比以前笨了不少。”这天下哪个地方没有他的耳目,何况是小小的新卧城?

“因般堂主是你在摇扁堂的探子?”她疑问。

“这问题怕是在你心里藏了几年了吧?”他低笑“怕他是我派去的人,你不惜瞒着所有人装疯卖傻一年多,我该说你是小聪明好呢,还是说你心思诡诈?”

“我装疯也只是求自保,谈何诡诈?”

“嗯,不诡诈,倒只是耍得你那个傻瓜丈夫团团转”

她厉声打断:“先夫已经过世,烦请你言语上放尊重些!”

“生气了?”他只是笑,让人看不出笑脸中有什么含义“妻子试凄,丈夫瞒在鼓里,妻子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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