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待会儿给郑伯他们送过去。”
“好,再拿两罐肉酱和咸菜,我看郑伯他们挺喜欢吃的。”叶米交代道,对于丈夫拿家里的粮食去接济别人,神态没有半分勉强。
早在结婚前,景子恒就已经和她交代过了。
他爸爸有位姓郑的老领导被下放在小田村,生活有点艰难,需要靠他照顾,所以他会时不时地拿家里一些粮食去补贴他们。
没错,是他们。
其实一开始景子恒只用照顾郑伯,每次给的粮食衣物什么的补贴也只够郑伯一个人吃用。
但他后来意外发现,郑伯每次都默默将这些东西分给同样被下放到小田村来劳改的老知识分子们之后,就同样默默地增加了补贴的量。
名义上,景子恒还只是照顾郑伯一个。
实际上,整个牛棚里的人,谁还没得过他的恩惠?
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叶米最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没什么感想,到现在同样如此,甚至还会积极帮景子恒准备东西给定期送去。
本来嘛,景子恒补贴人家所花的钱实际上是她公公出的,她没有在里头插手的权利。
就算真是景子恒出的,叶米自己都是靠着人家养着的人,又怎么有资格说反对的话?
而且经过几次短暂相处,她看着那些老人家们一个个在村里挣扎着艰难度日,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可她前世的处境可比这些人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也是能帮忙就帮忙。
不图别的,只求个心安。
景子恒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连着已经清理过的堂屋都没放过,直到完全恢复整洁,再也看不出被人进屋翻动过的痕迹,这才停手。
叶米突然发觉这个男人可能有一点小洁癖。
打扫完,见天色还早,想着自己出门一趟还赶得及回家做午饭,景子恒干脆提上粮食等物,和叶米打声招呼就想出门。
“等一下。”叶米急忙叫住景子恒,回屋里拿了个小布包,走出来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送羊入虎口?”
景子恒脑子里霎时浮现出上次叶米过去时,被一群老教授围着拷问知识的模样。
犹如一只被大狼犬围攻的小猫咪,瑟瑟发抖。
眼底不禁漫出几分笑意。
被调侃了,叶米鼓着小脸颊不服气地哼道:“我就是去找厉奶奶讨教刺绣技巧的,不行吗?”
她说的厉奶奶是牛棚里一位老教授的妻子。
丈夫出事后,孩子们都跟老教授登报断绝关系,唯恐被连累着一起受罪,唯独厉奶奶不肯离开,被老教授赶着也不走,硬是跟着丈夫一起被下放到小田村来。
厉奶奶原本是个大家闺秀,以前读过书留过洋,学问不低,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苏绣手艺,叶米很喜欢她。
当然,她最眼馋人家的苏绣手艺,很想学。
她之前和人家还不太熟悉,不好意思问人家愿不愿意教她,后来手又受了伤,没机会问。
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好景子恒要过去,她就想跟着去试试。
问一问,也不会少块肉,也许今天走运,人家就答应了呢?
如果不走运的话……
她明天再问。
景子恒笑着揉揉叶米的小脑袋,脸颊鼓鼓的小姑娘的真可爱。
“行行,走吧,前几次去,郑伯和厉奶奶他们没见着你还在问,怕他们担心,我没敢说你受伤的事。”
牛棚那群人和村民还有知青之间有着一道很深的屏障,彼此生活区域不同,日常就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消息也不互通。
所以只要景子恒不说,他们还真不知道叶米和他曾经遭遇意外,受伤住院的事。
不过这次叶米过去,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了。
毕竟里头有位老西医,医术比冉绣还厉害,甚至曾经还指点过她,就算人家现在手上没什么医疗器材和药物,可有些病症,经验丰富的医生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病因。
不巧的是,叶米跟着景子恒刚到牛棚,就撞见老西医手里抓着几株不知名草药从外边回来。
他一看到叶米,目光第一时间就定格在她双手伤患处:“小米这胳膊是怎么弄的?”
语气挺平淡的,但不难听出其中蕴含的关心。
叶米下意识看向景子恒:“就……拉了个很重的东西,不小心给扯脱臼了。”
完全地实话实说。
景·重物·害叶米双手脱臼的罪魁祸首·子恒:“……”
我太重还真是对不起了。
老西医原名叫方柏海,今年六十五了,叶米跟着景子恒一起叫他方爷爷。
他在叶米答话的时候,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景子恒,随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们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们。”
上次景子恒夫妻俩隔了段时间没来,反而是冉绣过来了一趟,给送了东西,顺便慰问一番丈夫的老领导和方柏海这位老前辈。
后来冉绣走后,景子恒又回来,叶米却不见人影。
而且那时候方伯就注意到,景子恒的一只脚有点不协调,像是受过伤一样,只是他那时候被他找借口忽悠过去,就没再追问。
但现在见到叶米的双手,他几乎可以肯定,两个年轻人一起出了事,却故意对着他们这群老家伙隐瞒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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