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屋内, 似有若无地响起隐忍而悲痛的哭声。
屋门外,本被举起的手一顿, 又缓缓放下, 转身离开。
来人知道,这种时候,母亲并不想被人打扰。
回到自己的房间, 将高大的身体重重抛到床上, 床面震动,却使得心底的情绪更加压抑。
昏暗的月色透过窗户缝隙照射进来, 倾洒在男人冷峻的脸上, 照亮那双微微闭起的冷冽鹰目, 却无法柔和男人眉目间的霜冷。
隐隐约约, 似乎也泄露了一丝哀恸。
犹记得, 两个月前, 还身处于部队中,刚刚做完一项危险任务后负伤归队的自己,接到了家里的紧急来电。
电话刚刚接通, 就是母亲悲痛到几近窒息的痛苦, 还有那道噩耗。
“阿诚, 你妹妹……死了。”
那一刻, 沈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一切感知, 连手臂上的子/弹伤都变得微不足道, 脑海中不断循环着那几个字。
……你妹妹死了。
……死了。
“死因?”心底所受的震动并没有影响理智,沈诚听到自己很冷静地发问。
“她是病死的。”电话对面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母亲受不住悲痛, 跪倒在地的声音, 哭泣的声音哽咽到几乎无声。
“我不是个好母亲,我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我的女儿,她……她死了三年啊,她死了三年后我才知道她去世的消息,我……”
哭诉声戈然而止。
话筒传来一阵杂音,过了片刻,对面响起一道冷漠的中年男声:“你妈晕倒了,我带她去休息。”
沈诚听得出来,那是自己的继父,叶建才。
他什么都没说,也来不及。
因为对话已经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
“怎么突然要请假?”军区政委一边在沈诚的请假单上签字,一边顺口询问。
“探亲。”沈诚简略道。
他已经八年没回过家了,这次积攒了足够多的探亲假,想要用掉也没什么。
“行了,请假条拿去,回家好好陪陪你家人。”政委将审批好的假条递给沈诚。
沈诚接过,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了。
他步伐沉稳,背影坚毅,可政委看着看着,总觉得……
“挺着急的。”
也许是离家太久,好不容易能回去探亲,所以有些急切了吧。
果然,他这个部下,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
沈诚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东西,然后直接搭乘部队的采购车去市里,准备在市客运车站转机场直达线。
火车太慢,他打算直接坐飞机。
“两年。”
采购车司机听见副驾驶座上沈诚的低语,下意识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诚冷然道。
他周身气势太过冷冽强悍,吓得一向有点话唠的司机闭上了嘴,没敢和他多搭话。
车子沉默地开着,很快抵达市区。
沈诚依照原计划,转车赶去机场,在临上飞机前,他利用军官证借了机场安保室的电话,给农田镇的公社打了一通电话。
没人接。
抬眼一看,凌晨两点。
……难怪了。
挂掉电话,转身上了飞机,安静等待飞机的起飞和降落。
距离前世妹妹的死亡,还有两年,现在赶过去救人,应该还来得及。
骨节分明的大手交握,紧扣在一起,似乎抓住了那一丝的命运转折。
这一世,应该不会再听到母亲哭着跟他打电话,说“你妹妹死了”的话了吧。
伴随着飞机降落的轰鸣声,沈诚冷肃着一张俊美的脸,周身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性气场,简单背着个包,一路如摩西分海一般,从分为两道的人流中快步穿过。
并不需要特意去打电话询问母亲,记忆中的地址已然印刻在脑海里。
前世,在得知妹妹死亡的消息之后,他曾多次或是陪伴家人,或是独自前来,只为了寻找叶米死亡的真相。
一个正当花季的少女,即便身体再柔弱,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病死。
坐上前往农田镇的大巴车。
沈诚闭上眼,冷峻的下颚线微绷。
重生一世,他早就知道叶米前世真正的死因,在那一世,他也给自己妹妹讨回了公道,让那些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已经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复生了。
当大巴车抵达农田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将近十点了。
镇子上没了去小田村的牛车,天际雾蒙蒙的,云层厚重,瞧着要下雨。
沈诚似无所觉一般,沉默地背着包,一路沿着那条在记忆中代表死寂的山路前行。
现在是初春,气温还没彻底转暖。
夜晚的风带着冷冽的寒意,吹得人头脑刺痛,更刮得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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