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棠又垂下眼眸，低低地嗯了一声。

“苏先生还说，可以为我三哥办个籍书，让我三哥去他那里干活，”莫小豆一脸的真诚，跟荣棠说：“太子殿下，我觉得你派个人去苏先生那里是好事啊，这事就让我三哥干了吧。”

荣棠皱了眉。

“我看今天瑞王爷那架式，他不是会放弃追苏先生的，”莫小豆又说：“瑞王爷要是不放过……”

“你好好说话，”荣棠拍一下圆石桌，“荣棣他敢弑师？”

“哦，那您说他不敢，那王爷就不敢吧，”莫小豆从善如流。

“立白……”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莫小豆抢着说：“苏先生现在说的是挺好，可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直接跟荣棠说，你别让我立白哥给你干活，你放他自由吧，莫小豆不确定荣棠能答应，但要是换个说法，让荣棠认为，她家立白哥去了沧澜书院，也是为他荣棠干活的呢？

“你要你三哥去沧澜书院当眼线？”果然，荣棠开口问了。

“这也不是我要啊，”莫小豆说：“这是苏先生自己要求的啊，今天瑞王爷还问他了，问他为什么要投靠到殿下你这边来呢。”

荣棠说：“立白身体好了？”

“那当然没有，”莫小豆忙就道：“再怎么着，我三哥也得养上一个月啊，他可是肺出了毛病。”

苏公度开办沧澜书院的事，今日已经有东宫的属官跟荣棠说了，苏公度与荣棣疑似决裂的事，荣棠也有耳闻，让荣棠没想到的是，这位苏先生会主动找上莫小豆。

苏公度被推崇为天下文首，这人开办的书院，天下的读书人，那些学子们，为进沧澜书院，哪怕挤破了脑袋，也一定是在所不惜的。

太子殿下对苏公度开办书院的目的，是心存疑虑的，是为了为国育才，以待他年王师挥师北上，收复山河，还是为了给荣棣培养势力，这个荣棠如今还分辨不了。

而找上莫小豆，是苏公度真心要谢莫小豆的救命之恩，还是借着莫小豆，让他荣棠看一出，这位与荣棣演的一出，反目成仇的戏？这个判断，荣棠现在也下不了。

“我知道，”荣棠嘴角噙了一丝冷笑，跟莫小豆道：“那你三哥就去沧澜书院吧。”

“好啊好啊好啊，”莫小豆忙就点头，她说嘛，换个说法，荣棠不会不答应的。

荣棠看着莫小豆笑，突然伸手将莫小豆头上的雪花掸去，道：“下面跟我说说摆摊的事，你要你娘和你姐姐出去摆摊？”

“是啊，”莫小豆说：“我找的那个空地就在福气街，苏先生的沧澜书院呢，也在福气街。我立白哥在书院里面，我娘和我姐在书院外面，这才叫全方位啊。”

全方位？荣棠看着莫小豆，道：“什么全方位？全方位看着苏师宪？”

莫小豆说：“苏师宪又是谁？”

荣棠只得道：“苏公度字师宪。”

“哦哦，”莫小豆说：“我这不是不知道么，我对苏先生没什么了解啊。”

“你要摆什么摊？”荣棠问。

“卖鸡蛋！”莫小豆兴高采烈的。

荣棠：……

在东宫待着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上街去卖鸡蛋？

“我打听过了，一个生鸡蛋卖是两文钱的价，”莫小豆掰着手指头跟荣棠算经济帐，“煮熟的鸡蛋呢，口味差点的，就三文钱，口味好的呢，可以卖到五文钱。我煮的茶叶蛋，不可能不好吃，所以我娘和我姐卖的茶叶蛋，可以卖五文钱，这样一来，一个鸡蛋我家就可以赚三文钱，除去柴火钱，佐料钱，还有我娘和我姐的人工钱，一个鸡蛋，纯利润至少有一文钱，不可能再少了！”

荣棠看着莫小豆，一时间有些语塞，一文钱的利，这生意有什么可做的？

“一锅鸡蛋，至少也得五十个鸡蛋啊，”莫小豆还在跟荣棠算经济帐，说：“要是生意好，我娘和我姐一天就能赚五十文钱，五十文啊！”

对于一般人家而言，一天五十文钱，这绝对不少了，可对于荣棠来说，五十文钱能入太子殿下的眼吗？当然不能。

“那要是生意不好呢？”荣棠忍不住给莫小豆泼冷水道。

“那也有得赚啊，”莫小豆不在乎地道，蚊子腿再细，那也有肉啊，这总比她娘和她姐在东宫干活，一个铜板也拿不到的好吧？

“在东宫不好吗？”荣棠看着莫小豆问。

好个鬼啊！

莫小豆看一眼荣棠，想着现在自己这一家人，除了她立白哥能摆脱奴才身份了，其他人，包括她自己，那籍书都在荣棠手里捏着呢，所以莫姑娘违心地道：“好啊，怎么不好，这不是想为殿下你做些，那什么，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