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侍卫长说：“你能看见？”

死人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声，没有血液的流动声，莫小豆当然也就没办法知道有多少人埋骨此地了，“那里不是还有人骨吗？”莫小豆手往前指。

焦安扭头看，凭他的眼神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应该是截指骨，”莫小豆说，眼神太好也是她的优点之一啊。

“继续挖，”荣棠命焦安道。

焦安领了命，又带着待卫们开始继续往下挖。

“我说是指骨吧，”看见了焦安挖出来的半截指骨后，莫小豆说了一句。

焦安叹了一口气，以后他们要是战死沙场了，说不定也能指望莫姑娘给他们找尸骨呢？

东三小哥这时捧着一套还算完整的战甲，到了荣棠的面前，喊荣棠一声主子，东三小哥就将战甲奉上了。

荣棠手在战甲上摸了几下，道：“是王师的战甲。”

那就是自己人的喽？

莫小豆忙就说：“那得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将他们重新掩埋啊。”

“再找僧人找几场法事？”东三小哥也说。

荣棠轻轻叹一口气，看着莫小豆说：“你会看风水？”

莫小豆：……

这个技能她还真没有，未世里，风水这种玄学没用处啊。

荣棠背了手，三十年前他还没有出生，他只是听说三十年前南都城的这场仗，死了许多人，最后领兵镇压了衡阳王叛乱的，是他的外祖父长孙毅。

“主子，您去屋里避一避雪吧，”东三小哥这时跟荣棠提议道。

荣棠摇一下头，看莫小豆一眼，抬手想替莫小豆掸一掸头间的落雪，可手伸出来了，又想起来自己方才摸过战死之人身着过的盔甲，荣棠这人就僵在半途中了，摸过死物的手，再碰活人好像不太好。

莫小豆看看荣棠，问道：“我头上怎么了？”

荣棠就说：“雪都堆起来了。”

“是吗？”莫小豆伸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掸了掸，看看从自己脑袋上往下掉的雪。

想着莫姑娘的手不光摸过死物，还摸过尸骨，荣棠又觉得自己是着相了，他们这样的人，还要在乎死物活物的吗？这么一想，太子殿下伸手替莫姑娘掸发间的落雪了。

东三小哥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是乐见主子爷待莫小豆好的。

“要将他们葬去哪里呢？”莫小豆问荣棠，末世里没有埋尸这一说，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据她的观察，人们对死者的葬礼还是很重视的。在沧澜江的时候，没办法将死者一一埋葬，荣棠不也还是到江边祭拜过么。

“在城外找个地方吧，”荣棠说。

“那要找和尚吗？”莫小豆又问。

“这事让庞益去办，”荣棠想也不想地就说道。

“好的，”莫小豆说，胖总在这个时候终于显示出他的价值来了。

荣棠这时突然又招手让东三小哥上前，就着东三小哥的手，太子殿下将战甲翻看了一遍，之后才跟莫小豆说：“这战甲 也没有军队的标记。”

莫小豆想了想，自己跑到堆放兵器的地方，飞快地翻找了一番， 这些已经锈蚀得不成样的兵器上，没有姓氏，没有符号，也没有数字，什么标记都没有。

“没有，”莫小豆站起身，冲荣棠摇了摇头。

“这不应该啊，”东三小哥小声跟荣棠道。

“也许是上阵匆忙，他们新领的刀枪来不及标上印记，”荣棠轻轻在战甲上拍了拍。

“主子，那查江阑这个名字，能查到些什么吗？”东三小哥问。

荣棠说：“你是说替他寻一下家人？”

东三小哥说：“兴许能查到呢？”

这话说完后，东三小哥就觉得自己这是多事了，主子爷与这个江阑非亲非故的，帮忙重新安葬，让这一群将士能正儿八经地入土为安，就已经是大恩了，找哪门子的家人啊？这家人哪儿是那么好找的？

面前的枯骨堆在一起能有一人高了，荣棠这会儿能想象的出来，当年这个天井里是怎样一副尸体堆叠，血流漂杵的情景。

“我会让兵部查一下的，”荣棠开口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得到了。”

“主子大……”东三小哥一句主子大恩大德还没说完，一进院门那里传来人声，南都府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