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大宅里响起了丝竹,歌舞之声,景明皇帝饮着美酒,看着身姿曼妙的美人跳舞,而长孙皇后跪在一尊观音像前,轻声颂着经文。
去南都城传旨的人,连夜出了小镇,皇帝要回南都城的消息,很快在宗亲朝臣中传遍。
荣棣连夜找到张津暂住的宅院,见到自己外祖的面,瑞王爷是开口就道:“我父皇竟然要回去!”
张相爷这会儿也心乱如麻中,荣棠若是称帝,那于他们张氏一族而言,这就是灭顶之灾,可他现在又想不出办法来,阻止荣棠称帝。
太平时,文臣治天下,而今,刀兵起,武夫要当道了。
张相爷慢吞吞地给荣棣斟了杯茶,才道:“王爷可请旨圣上去南疆之地。”
“我一个人去?”荣棣道:“那我不就离了朝廷了?”
“下官愿随王爷去南疆,”张相爷低声道。
“你,”荣棣想说外祖你是不是疯了,可话到了嘴边,瑞王爷又一恍神,愕然道:“外祖,你是说荣棠会成皇?他,他真的反了?”
张相爷脸色难看,道:“他现在就是在造反。”
“那我父皇还回去?”荣棣问,他父皇以身犯险?他父皇就不是这种人啊。
“王爷,”张相爷隔着茶几,身体往荣棣这里探过来,道:“您如今该想的是您自己,想想您自己该如何是好。”
荣棣摇一下头,说:“我就是不知道,才来找外祖商量的,我,我母妃还在南都城啊。”
“跟一个女人计较,”张相爷说:“那太子也不是一个能成事的人。”
“那不是别的什么女人,那是我的母妃,她……”
“王爷,”张相爷没让荣棣将话说完,“娘娘如今已经落入太子的手中,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荣棣发着呆,“那就不管我母妃了?”他问自己的外祖。
“请王爷告之要如何管?”张相爷反问道。
瑞王爷哑然了,他不知道啊。
“王爷,我们要先保命才行啊,”张相爷苦口婆心,“我们跟着圣上回还南都,圣上手里有四万禁军,太子手里又有多少兵马?”
荣棣摇头道:“我不知道啊。”
“不要说太子手中的兵马远多于禁军,”张相爷说:“就算太子手里只有一万兵马,圣上手里的这四万禁军,怕也不是那一万兵马的对手。”
荣棣听了张津这话,就更呆愣了,瑞王爷不相信道:“这,这怎么可能?”
“禁军是精锐,可禁卫拱卫皇城,何曾真正上过沙场?”张相爷说:“王爷,在那刀头舔过血的,与没舔过血的,是不一样的。”
荣棣没有掌过兵,也没有上过沙场,所以这会儿他外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瑞王爷也没办法完全理解他外祖的话。一样是兵,禁军拿着从军之人最好的军饷,吃着最好的军粮,骑着崇宁最好的战马,手里的刀枪,身上的盔甲,那都是皇家给置办的,这是他们崇宁最好的军队了。
现在张津说什么?四万禁军也不是一万穷鬼军士的对手?荣棣摇着头,道:“这不可能,我父皇是不想打,他怕这仗一打,会让北原人得了渔翁之利。”
张相爷焦躁,可他又不得不按耐住自己心里的这股焦躁,“王爷!”张相爷看着荣棣,“圣上他是没办法,他不是不想打!”
荣棣呆愣着不说话,所以跟着他父皇回去,他就是去送死吗?
“我父皇,他,他会同意我继续南行?”半晌之后,重重地抹一把脸,荣棣问自己的外祖。
“王爷你去求啊,”张相爷说:“太子为人狠辣,难不成要让所有的皇子殿下都折在南都城吗?”
荣棣张一张嘴,抬手又抹一把脸,焦虑不安道:“我要这么说,我父皇能先将我赐死。”
他就跑到他父皇面前去说,你回去送死,能不能放我这个当儿子的一条生路?别让你所有的儿子,都死在荣棠的手里?他要真这么说,他不是疯了吗?
“王爷磕头便是,”张相爷教瑞王爷说:“圣上他心里明白,不用王爷将话明说的。”
荣棣指一指自己的伤腿,说:“我这样如何跪?”
“正因为王爷伤了腿,王爷这一跪,才能让圣上心软一些啊,”张相爷说:“王爷以为呢?”
荣棣又是沉默了半晌,才又问张相爷说:“去了南疆,我们当如何?”
“去了南疆一定诸事艰难,”张相爷说:“但想必太子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派兵追我们,追至南疆的,他的大敌是北原人,这一点太子清楚。”
“那我们这不是苟延残喘吗?”荣棣问。
张相爷轻轻叹口气,低声道:“苟延残喘比即刻赴死的强啊,我们还可以有时间来想对策。王爷您记住我的话,武夫是永远无法治出一个海清河晏的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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