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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包前女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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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对莫筱燕是感激的, 他感激她救了自己,并给了自己优渥的生活,不必劳苦奔波。

如果没有琳琅的话,他想他会一直感激着她。

莫筱燕是他的恩人。

可是渐渐他不那么想了。

每次莫筱燕一来到他的房间, 总要与他亲热一番,有时候也会留下难以遮掩的痕迹。

琳琅并未说什么,她面色平静教他写字。

温庭却觉得异样难堪。

后来谢连城病情加重,琳琅顺理成章的, 搁置了两人的教学,醒来之后穿了衣裳就匆匆离开。温庭难免不会多想, 她是不是觉得他太不堪了, 所以对他很失望?

他陷入这种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的情绪里,对莫筱燕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他鼓起勇气拒绝她的要求,然而神经大条的女主根本不以为然, 甚至没将他的反应放在心上。

温庭冷眼看着睡在身边的人,他苍白纤细的手指穿过黑发, 轻轻搭在女人最脆弱的脖颈。

如果……她不在好了。

莫筱燕不会知道, 在两人的春草绣枕下,温庭藏了一柄细长锋锐的剪刀, 仿佛这样就能提醒自己还有最后的退路。

可是, 他为什么要因为她搭上自己呢?

他对人世还有眷恋,还不想离开。

温庭的软润眸光渐渐染上了别样的意味。

另一方面, 谢连城生病的消息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他的父亲坐不住了, 马车嗒嗒嗒很快到了王府。

莫筱燕原本在跟温庭说着甜言蜜语, 冷不防听到自家岳父来了,神色惊恐,差点没从椅子滚下去,狼狈得要命。她顾不得撞到头的疼痛,连忙让男人伺候她穿好了衣裳,一路小跑着出去迎接。

谢父却并不领情,眼神透着不满。

他的儿子卧病在床,她居然还有心情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可见并未将城儿放在心上。

要说谢父年轻时也是彪悍带刺的美人儿,一通讽刺下来把莫筱燕骂的抬不起头来,满脸的羞愧之色,不敢看人了。

他瞧不起这样小家子气的王爷,挥手就打发了她,自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东厢房去,其中不乏有给自己儿子“立威”的意思。谢家公子可不是谁都可以骑在头上的!

谢夫以为儿子是被“欺负”而导致“郁郁寡欢”,可他走进内室一看,不免大吃一惊。谢连城正低头缝制着一件藏青色女式长袍,那温柔贤淑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贤夫良父”。

“父亲,你来了。”他惊喜站起身来,扶着人坐下。

“为父听你病了,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气受了?你告诉父亲,父亲绝不轻饶了她!”

谢父摸了摸自家儿子消瘦的双颊,眼里全是心疼之色。

“父亲多虑了,都是外界传的离谱了些,再过几日便好了。”谢连城宽慰他。

谢父对他的说辞并不相信,要是真能过几日就好,怎么会病了大半月都不见起色呢?谢连城在谢家的时候,可从未生过病!

他仔细瞧了瞧儿子的清丽眉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说,“你是不是被邪祟捉弄了?”

谢连城脸色微微一变,浑身血液一下子凉了。

他勉强笑道,“父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父道,“怕你多想,为父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王府这块封地在前朝时是那位姓李的将军的府邸,她的族人,一百二十五口,在这里均被皇室秘密处决了,对外则是宣称被恩赐流放。为父怀疑,你可能是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缠上了,不然也不会生如此重病。”

谢连城一听,双眼阵阵发黑。

原来她的族人,一个都没逃脱吗?

每当夜深,谢连城躺在她的身边,偶尔听她追忆起昔日的亲人,那落寞的神色令他难以忘记。她还说,如果能寻得到父母的墓地,一定要带他去见礼,好告慰亡母亡父,李家又添了新主夫。

她要是知道了他们无一幸免,那该有多绝望?

谢父见儿子脸色发白,还以为他是被这桩旧事给吓到了,连忙说,“不过你不用怕,为父这次带来了几位法力高强的青云观道长,等会我让他们给你的房间和王府好好做一次法事,祛除污秽。”

“不,不需要!”

他一口拒绝,声音带着一丝尖锐。

谢父诧异看过来时,他迅速调整了面部神色,“做法事对王府的影响终归不好。父亲比我清楚,女皇陛下对这神神道道的向来是厌恶的,何况这里之前曾是将军大人的府邸,我们如此的大费周章,岂不是给人授以话柄了吗?”

谢父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我儿思虑周全,为父莽撞了。”他爱子心切,却是没有注意到儿子唤着“将军大人”时那非比寻常的温柔与缱绻。

谢连城如今陷于人鬼之恋的痛苦之中,他清醒知道这是有违人伦的,可还是想要得到他人的支持,尤其是一直护着他长大的父亲。

他顺着这个话题绕到了一些奇闻怪事,等到气氛差不多了,谢连城才小心地问,“父亲又是如何看待人鬼相恋的呢?”

谢父皱着眉,口吻意外严厉,训斥他,“人鬼殊途,阴阳相隔,能有什么好下场?好一点儿的,那鬼魂去投胎了,剩下的人吊着一口气,继续半生不死活着,一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若那鬼魂活了几百年,成了气候,心里执念越深,留恋人间情爱,反而会把生人拖入地狱,闹得家破人亡。”

“要为父说,这些迷恋阴鬼的男孩子就是大不孝,为了一个捉摸不到的鬼恋人倒把自己年轻的性命给赔上了,值得吗?他们可曾想过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谢父还说了什么,但谢连城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按着浑浑噩噩的脑袋,支着软绵绵的身躯,强打精神送了谢父出门,听着马车轱辘向远处驶去的声音。

侍子连翘看他神色不对劲,还没说话便被关在门外。

等人走了,谢连城倚着门扉,身子渐渐滑落下去。

他手指蜷缩成爪,紧紧抓住心口的衣襟,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他拼命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可是还是觉得要窒息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自私。

他是谢家的大公子,弟弟妹妹是不少,可是对于谢父来说,只有他一个孩子。他还记得小时候,是父亲教他读书认字,抱他在怀里看了整晚的萤火。

谢连城将脸缓缓埋入膝盖间,乌发凌乱铺了一地。

我的将军大人,连城,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立冬时分,龙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琳琅是从严薄夜的房间里出来,提着灯穿过九曲回廊。夜里的风冷,隐隐夹着雪沫子。远处庭院新栽了几树宫廷御赐的红梅,碎玉琼屑纷纷扬扬落到枝头上,那花色顿时红得妖异,像血一样。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天上那轮桂魄也被阴云遮住了,地上的影子变得极为昏淡。

她回到东厢房时,里面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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