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琳琅上完早朝后坐着轿子回府,抬脚迈进了谢连城的屋子。
“那个装衣服的箱子怎么不见了?”她状似无意提起。
谢连城替她褪下了貂裘,熟练挂在了一边,手指抚平皱痕。
他镇定如常, 笑着道,“今天王爷要上早朝, 连城待在家里,想着闲着也是闲着, 索性整理下衣物,把一些旧衣拿出来分派给穷人们。最后倒是发现箱子里头有一个被老鼠咬过的破洞。”
他无奈摇着头,又像是意有所指。
“这些小畜生,总是叫人防不胜防呢, 一不注意就被钻了孔子。”
琳琅啜了一口茶水, 漫不经心看着漂浮起来的碧青茶叶。
她听得出来, 谢连城这是在指桑骂槐。
因为今天她下朝之后并未立即回府, 反而在一家酒楼里逗留了许久。
七皇子提剑气势汹汹堵她。
做法之后, 琳琅“失忆”一事七皇子也从眼线那边听说了, 好不容易逮住了她,自然不肯轻易放人离开。
“我不管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故意装作失忆, 反正你既然敢不怕死敢招惹本皇子, 这一辈子就是我的人!你要是敢否认, 我、我现在就弄死你!”
这位异国皇子依旧气焰嚣张, 我行我素, 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却踩着她的脚用力亲吻她。
琳琅现在都觉得脚趾隐隐作痛。
“王爷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谢连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琳琅抓住了,将人往怀里带,“没想什么。”
“听说管家说,王爷去了酒楼,好久才离开呢,莫不是遇见了相谈甚欢的同道中人?”
谢连城把玩着她耳边的碎发。
琳琅笑了笑,“我就是去吃了点东西。”
她这一句话说得很有技巧,既没有说谎,又将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给隐瞒起来。
谢连城眼底掠过一丝晦暗。
他依旧像没事人一样伺候着琳琅的起居,同时也不动神色把人给监视起来了。
转眼到了草长莺飞的四月份。
面对外面的动人春光,谢连城却已经无法忍耐了。
在这一个月里,琳琅跟七皇子交往甚密。
一想到他们待在同一间房里,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
不过没关系,胆敢靠近将军的人,他会一个个,像处理垃圾一样清除掉。
谢连城微笑剪断海棠花纤细的枝梗,任由花瓣跌落尘泥,再无昔日的艳色。
熙春楼是龙城第一酒楼,菜色精美,消费却高得离谱,反而成为达官贵人们青睐的谈话场所。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出现一短两长的停顿。
里面的人拉开门,犹如乳燕投怀一样扑到了来人的怀里。
“混蛋,你总算来了,还让我等了这么久,是乌龟抬你来的么!”七皇子抱怨了几句,忽然发现挨到的触感不对,怎么是硬邦邦的?
“王爷她处理要事去了,怕来不及同梅妃见面,特地让连城来知会一声。”
温润如玉的男声让七皇子悚然一惊,连忙后退了一步。
“谢连城?怎么是你?”
男人慢条斯理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精致无双的脸庞来,“看样子,梅妃并不欢迎连城呢。”
七皇子眯起眼睛,“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人不仅找到这里来,居然连约定的敲门暗号都知道,由不得他多想。
恐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谢连城微微一笑,“梅妃不必紧张,连城是受了王爷的托前来。”他从腰带中扯出一尊小巧的玉葫芦,“这是王爷给连城的信物,梅妃应该见过吧?”
七皇子一瞧,原本警惕的心思有些松动。
这尊约莫拇指大小的玉葫芦是日前七皇子亲自替琳琅打了络子,别在她的腰带上。
葫芦枝繁叶茂,象征多福多寿,是贵人们都中意的彩头。
从更深的层次来讲,葫芦有籽,意味着子孙兴旺,男人一般都会将它赠予心爱的女人,隐晦表达自己想要同她组建家庭、延绵子嗣的愿望。
七皇子让琳琅好好保管,除非必要,不能让别人摘下。
谢连城后来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防备。
“要不是王爷,连城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他语气温和,“王爷已经同我说过你的事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七皇子心里想,谁同你是一家人?他可没有那么伟大,与另一个男人同享心爱之人。要不是琳琅遇上他之前已经有了夫婿,七皇子肯定不会忍气吞声,说到底,他毕竟是后来者。
七皇子没由来感觉烦躁,“你来这里干什么?就是来通知一声?”
“王爷给梅妃准备了一个惊喜,只是公务缠身,没办法抽出空来,就让连城来接梅妃,免得误了时辰。”
七皇子懒懒应了一声,不以为然,“什么惊喜还需要你这个王夫亲自跑出来?”
他这话其实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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