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认识到,什么叫你婆娘就是你婆娘,你只能垂死挣扎,翻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唔,妾身记得,将军今晚不是约了昌德、继辉一起喝酒么?天色已晚,早去早回。若是回不来了,就遣人报个信。”
说完啪的一声,府门对着他重重关上。
他愣了很久。
男人在思考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话说,这将军府他好像才是老大吧?
为什么自己有一天竟会沦落到被扫地出门的凄惨地步?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只能求助兄弟了。
杨昌德看着面前这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再看看老大这几个月内迅速消瘦的脸颊,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他决定原谅了那天晚上老大对他造成的人生阴影。
这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啊,他那点小遭遇算得了什么?
杨昌德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语气沉重,说,“老大,你不能放纵嫂子了,女人嘛,该管的时候就得管!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以后不但肉没得吃,估计还要露宿街头,你想想,那得多惨啊,对吧,阿辉?”
阿辉满嘴塞满了肥得流油的烤肉,好不容易艰难咽下去,赶紧点头附和老二的意见。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清瘦的男子,兄弟里的狗头军师,他慢条斯理用小刀将肉块切成了肉丝,“其实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可以帮助老大重振大丈夫的威风。”
三双眼睛齐刷刷瞄过来。
四个大男人抱着粗腿,蹲在桌子底下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
随后爆发豪爽的笑声。
抗嫂联盟从此成立。
“哈哈,老三,果然还是你有办法!兄弟没白做!好,等会回去就叫那婆娘知道我赵承罡的厉害!来,大哥敬你!”
赵承罡豪迈饮酒。
“噗——”
下一刻他把人喷得满头湿透。
“我擦,这是酒啊,老子呸呸呸呸!”
“不行,这味儿太重了!老三,你得跟我回去,跟你嫂子好好说,这酒是你逼哥哥喝的!还是你压着我的嘴硬灌下去的!咦?等等?这样好像也说得通,老子真是太聪明了!三儿,哥哥太久没沾酒了,先尝尝鲜。你放心,你嫂子力气轻,挨揍不疼的。”
军师:“……”
说好的雄起呢?
没出息的臭男人!
在弟弟们殷切鼓励下,赵承罡昂首挺胸回到了赵府。
“夫人呢?”
他沉着声音问,摆出男主人的款儿。
从今日起,他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夫人,夫人她……”
守在外室的小丫头吞吞吐吐的。
赵承罡的心一紧,拨开人,蹑手蹑脚进到内室。
“呜……”
细碎的哭泣声从耸动的被子里传出来。
“夫人,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他白日里太凶,不许她种花,所以委屈上了?
这情况让将军傻眼了,什么招儿都使不出来了。
他一个老大爷们的,只会打架揍人,哄人真的不在行。赵承罡都快把头挠秃了,也想不出有什么让她高兴起来的办法。突然,他眼睛一亮,急冲冲往外边跑去。
“嘭嘭嘭——”
清晨之际,看了大半宿搞笑志怪集的琳琅被外头敲敲打打的声音弄醒了,她打着呵欠,问外边是怎么回事?
丫头抿着笑,让她亲自出去查看。
四季菜地成了一片坑坑洼洼的光秃土地。那道引人注目的高大身影正扛着锄头,捋着裤脚,正驱赶着一头壮实的牛进行犁田工作,一人一牛在早晨的太阳下异常的和谐。
“哟,夫人起了啊!”
吆喝声一如既往的响亮。
琳琅揉了揉发麻的耳朵,“将军这是干什么?”
对方抓了抓衣袖擦汗,身上的衣物全都浸湿了,整张脸还沾着深褐色的泥点儿,他浑不在意,冲她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嘿嘿,给夫人种花花。”
“……”
果然是个大傻子。
她只不过想要一小块地种点海棠而已。
结果这男人把整个将军府的后院给硬生生推平了,那几座假山也神不知鬼不觉被搬走了,还开启了认真种田的诡异模式。
男人嘿嘿几声,又说,“夫人,你放心,以后这里都是你的地盘,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我来给你施肥啊,抓虫子,保证你的花长得又肥又大。”他前一句说的中气十足,后一句仿佛想到了什么弱了下来,视线游离,“所以,夫人,以后你不要背着我偷偷哭了。”
“……哈?”
琳琅一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干这种蠢事了?
哄媳妇什么的,还是挺羞耻的。赵承罡两边的耳根都红得发烫,整颗心脏也在噗通噗通地跳。
什么是喜欢啊,爱啊,他是个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的粗人,不懂,说不出那种滋味。曾经嗜酒嗜肉嗜赌如命的他,竟然也会想——
算了,不就是几壶酒、几块肉、几颗蒜头、几粒骰子的事么?
夫人不让就不让好了。
他笨,没读过书,就都听夫人的好了。
也许一物降一物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有的人,从你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就注定要输给她啦。
哪怕……
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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