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二位家世都不俗,回到太学恐怕也会被暗中记一笔。
两位太傅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赵霓裳的话,会在女学子中间引起恐慌。
她们就算不关心案件结果,也害怕发生在乔婉容身上的事将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从众人脸上惶恐的表情来看,她们都信了乔婉容所说。只不过碍于太傅的权威,不敢像这俩人一样站出来当堂指责夫子而已。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竟然是三皇子。
李稷问乔礼:“事发后,乔大人可记得吕太傅曾上门拜访?”
乔礼已经被气到不想说话了,他现在真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不见人。
但碍于是皇子问话,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回答:“是的。”
“是全程由乔大人你接待的?”
“是。”
“那乔大人可知道,吕太傅其实后来还第二次去了乔府?”
“这……”
乔礼还真不清楚!
吕儒与他本没有交情,第一次上门拜访他以为是太学表达对学子的关怀。只是乔礼觉得此事过于丢人,不管是衙门来查案,或者是太学的夫子,乔礼一一都谢绝了。
第二次吕儒又上门,他正好不在家,是由家中老夫人接待的。
后来老夫人提过一句,乔礼当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如今想来却蹊跷。
吕太傅在太学给人的印象话不多,并不与学生来往过密,可他这回对此事却表现得过于热心了。
“吕太傅是去找过你?”这回李稷问的是乔婉容。
后者点点头:“他第一次没见着我,第二次又来我家,避开我的家人威胁我,要我在公堂上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俞则宁欺辱。他说反正俞二少的名声不好,他有办法栽赃在俞二少身上,让他不认下也得认。这样对他对我都好,说不定我还能因此有个好前程,总好过丑事被人知道。”
乔婉容这话一出来,太学的学子都震惊了。
他们平日里只知道吕夫子话少,以为他为人正派和蔼,也有人说他不肯与官场同流合污才来太学做夫子,将他捧得廉洁高尚,没想到私底下居然如此恶劣肮脏,甚至企图陷害自己的学子。
想来俞则宁有点惨啊,他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
要不是乔婉容最后幡然醒悟,不愿连累他,这口黑锅放在他身上还真不容易摘下来。
这样一想,让之前误会过俞二少,甚至跟风谩骂过他的人,都十分惭愧。
吕儒见大堂之上的议论风向越来越不对劲,正要继续否认狡辩。
却听李稷抢先道:“说来惭愧,我近日来无所事事,便好奇去事发的厢房中查看过一番。竟让我在地板之上,找到了属于第三人的脚印,若是拿出来比对一番,想必就能真相大白了。”
闻言,吕太傅的脸色猛然一白。
但是他细想不对,事发后他趁俞则宁被罚跪之时,偷偷回过厢房清理打扫,保证未落下关于自己的任何证据。
三皇子像是早猜到他所想:“当然我第一次去厢房并未有任何收获,所以我在地上洒了一层不易被发觉的粉末。结果第二日便捕获了一枚脚印,和一枚原本该属于俞二公子的玉佩。”
三皇子话说到这里事情已经明了,事发当天他曾去厢房看过,当时还没有玉佩。
说明跟俞则宁无关,那枚玉佩是有人事后丢在房内用来陷害他的。
若脚印证实是吕太傅的,那么陷害俞则宁的人就是他,这回不管怎么说都赖不掉了。
他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自己竟会栽在一个学生手里。
这三皇子可是周太傅的爱徒,平日里最是温和有礼,谦谦君子,谁能想到他竟然心思缜密至此,连夫子都让他计算进去了。
难道连他也要挑战太学的威仪吗?
吕儒彻底慌了,他甚至后退一步,想逃避与呈上来的脚印比对,求助地看了一眼周太傅。
周太傅则深叹一口气,他心里知道是非对错,只是为了太学的声誉不得不再次开口阻拦:“慢着!三皇子殿下,你不该参与到此事中来。圣人言尊师重道,你可还记得?!”
语气中竟有几分责怪!
李稷眉头微蹙,正要张口。
这时,俞相却突然上前一步,开口便骂:“去你爹的圣人言!你们这些学子是被他灌输的子乎者也给灌傻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铿锵有力,恰好能让大堂之上和之外的所有人都听清。
“今日来的想必都是太学学子中的精锐,你们认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吗?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觉得自己学成之后将来必成国之栋梁?却不知你们在外人眼里,如今已成一个个笑话了。”
“看看在公堂之上,你们所谓的夫子。一个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另一个言而无信也就罢了,他为了所谓他们身为夫子的名声,对学子的委屈诉求置若罔闻,对一个恶人却纵容至此。我看太学会从根里烂了!尊师重道尊的是哪个师?禽/兽之师?重的是哪个道?荒/淫之道?”
“这样的禽兽继续留在太学之中,最终受害的是谁?女学子自然得千万小心,至于男学子也别想置身事外,你们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替罪羊吗?”
“到底谁是害群之马?谁在连累太学的百年声誉?你们的夫子老了,所以他拎不清!你们也拎不清了吗?!”
“连这样的人都推翻不了,我看你们也别口口声声将来报国了!在家抠脚不是更好?以后生儿育女,记得千万别让他们去太学,谁知道禽兽之风传到了哪一代?”
俞相这番话,让所有在场的学子无一不激愤难当。
但不是冲他,而是冲着吕儒。
他们之前把吕儒当做夫子,认为不管他做什么也轮不到自己去诟病。
可听完俞相的话,他们把吕儒当敌人了。
此人若是不除,必定会成为害群之马,他留着才是最大的祸害。
认他做夫子,千百学子谁能再抬得起头?连俞相这种奸臣都能理直气壮指着他们鼻子骂,简直岂有此理!
俞相在俞佟佟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崽子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
“去吧。”
她迈着小脚跑到吕儒面前,看着严肃的夫子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但是爹爹刚才问她,想不想替二哥和婉容姐姐报仇。
俞佟佟点头答应了,她是来帮受委屈陷害的人出气的。
只见粉□□白的小团子,拿起勇气,伸出自己小笼包子般白白胖胖的小拳头。
轻轻敲在吕儒身上,软绵绵没什么力道。
但她自己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奶声奶气地大声指责他:“你……你素坏人!你欺负别人,你不对!”
她竟敢跟夫子动手,吕儒气得脸都青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还手打她。
把小崽子给吓得哇哇叫,转头就哭着喊‘爹爹’。
李稷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吕儒刚揪住她的后领,却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人扔了一个鸡蛋过来,正好砸在他的眼睛上。
吕儒手一松,小崽子得以逃脱。
哇哇地叫着,扑进爹爹怀里。
而被她带动的学子们却突然激动涌上前,有人开了忤逆夫子的头,其他人的胆子就跟着壮了起来。
他们闹着要求将吕儒绳之以法,从太学中除名,否则就要罢学。
周太傅没想到,平日里在太学中温顺的学子们,竟会愤怒至此。
而吕太傅则更惨,已经有忍无可忍的学子对他动手了。
接着,对他动手的人会越来越多,其实早就有人觉得他面目可憎。
学子突然□□,连衙役都拦不住,何况这些人大多是世家子弟,家族身份地位动不得。
混乱之中,俞相对人群后头道:“俞莲,过来!”
原本快被人群挤散的俞莲听见了,她赶紧跑过来,乖乖躲在爹爹身后。
她试着像小六一样,拽着爹爹的一只袖子,微微抿起了唇角。
俞则宁也想躲他爹身后,但是被俞相一个嫌弃的眼神给轰走了。
他悻悻地抹了抹鼻子,走到乔婉容身边去护着她,免得她让人给踩到了。
乔婉容一直在哭,哭得都站不起来,撕心裂肺一般,那日被抓奸她都没哭得这般厉害。
仿佛要将自己多年的委屈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她的情绪今日几经波折。
一开始是鼓起勇气讨个公道,后来得知无望心灰意冷,甚至还想过死。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个走向。
原以为公义无望了,可她眼看着吕儒顷刻间成为众人厌弃的对象,仿佛还在做梦。
不,如此大快人心,是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等她哭到眼泪都流干了,觉得自己恐怕浑身都没了力气。
突然听到有人问:“你们俩受的委屈不少,不上去趁乱踹几脚解气吗?”
问这话的人,正是俞相。
乔婉容此前没见过他,只听说此人名声不好,还以为必定面目可憎,没想到跟自己所想完全不同。
俞则宁倒是习惯了他爹这么问,知道他又在揶揄自己,摆摆手故作潇洒道:“算了吧。”
他现在才冲过去踢黑脚,显得多没风度啊。
谁知道柔柔弱弱的乔婉容却仿佛被这话给刺激了,她想!
于是乔婉容突然有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她提着裙摆挤上前,还真……趁乱找吕儒报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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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相:骂得好爽!
施大人(被暴乱的学子挤到桌子底下依然认真拿笔记重点):如何不靠身份地位,只靠一张嘴也能碾压全场?!这是高手!
晚上还有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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