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以为你有磨镜之好,所以信了。”
温知意倒酒的手僵了僵,看到穆云起满脸笑意,才知道他是开了个玩笑。
穆云起的确只是说笑,刚刚看温知意拥抱满儿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是纯然的欢喜,不见丝毫情/欲。
这当然不是什么磨镜之好,她们确确实实只是朋友。
虽然不知是何契机,能让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成为友人,但穆云起也不会不知情识趣地去追根究底。
他举起酒杯,把她亲手斟的酒一饮而尽:“你这人不装相的时候也挺爽快的。”
温知意笑了笑,对“装相”这个评价不予置评:“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我陪你?”
穆云起刚要提醒她这里的酒烈,就见温知意拎起一只酒壶,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他的眼神变了变。
喝完这壶,温知意顺手拍开一坛子未开封的酒,动作之熟练,让穆云起意识到他眼前的必然是位老酒鬼了。
“我这人虽然琴棋画都不怎么样,不能和你琴瑟相和,更不能与你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但好在酒量不错,”温知意道,“你若是需要酒友,可以来找我。”
穆云起失笑:“好。”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和温知意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这一场酒喝起来,倒是很久未有过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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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温知意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翻话本,穆云起走了进来。
“郡主,若是赵中大人或他的夫人上门,别答应他们任何事,也别和他们说太多话。”
他本以为她会反问赵中是谁,但温知意一边翻页,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赵夫人来过两次了,我都帮你打发走了。”
穆云起微怔,驻足认真看她:“为什么?”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温知意奇怪地抬头看他。
“我确实想把她打发走,因为赵大人所求之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也不能答应。”
穆云起就是怕赵大人在他这里碰了壁,便迂回地求到他夫人这里。若温知意不知其真正目的,被赵夫人几滴眼泪骗得对其作出了什么许诺,就平白落了人的话柄。
前朝一位官员就算是这般栽在自己心软的夫人手里的。
所以他特地来提醒温知意。
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已经把人打发走了。
看来,就算温知意真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美人,那至少也不是会拖后腿的那种。
也许在她出嫁前,温首辅至少告诫过她,不要插手夫君的事,不要随意承诺什么人。所以遇到这种事,她就算不清楚原委,也一概拒绝了。
“赵夫人说了什么?”穆云起问道。
“没说什么,开口就哭,哭得我心烦,就把人打发走了。”
穆云起失笑,原来如此,看来是自己刚刚想多了。
他调侃道:“她的眼泪没让你心软?”
温知意一边翻话本,一边摇头:“若是做错了事,随便用几滴眼泪就可以抵消,那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做错事?”
“是啊,赵中那个堂弟死不足惜,犯到你手里,居然还好意思上门求情。”温知意随口评价道。
穆云起沉默地看着她,终于再掩饰不住目光中探究的兴味。
温知意不是因为对方哭得烦,才把人打发走。
也不是如自己刚刚猜测那般,因为她谨守规矩不愿插手夫君的正事,才将人拒绝。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知道穆云起最近在忙什么,她知道赵夫人上门拜访的目的,她甚至知道赵中堂弟的罪行。
穆云起每次回府,都看到温知意要么是在做饭,要么是在绣花,时不时翻翻话本,偶尔还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什么都不做。
像极了一个除了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其余什么都不肯关注的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又愚蠢的女孩儿。
但作为一个不关心朝事天下事的草包美人,她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些。
穆云起状似随意地感叹道:“其实求情也没用。”
“是啊,”温知意随口附和,“看陛下的动作,明显是想杀鸡儆猴,我……”
她终于把注意力从话本中彻底转移出来,抬头对上穆云起满是兴味的目光,神色镇定地补上后半句:“我都是听父亲说的。”
“哦?是吗?”穆云起似笑非笑,“首辅大人真知灼见,令人敬佩。”
“穆将军,我怎么觉得最近你总在试探我?”温知意丝毫不畏惧他的气势,“请告诉我这是我的错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眼神里都透露出寸步不让的意味。
那一瞬间,温知意似乎褪去了所有的浅薄无趣,让穆云起平白生出一种“棋逢对手”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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