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几个闹事的弟子齐刷刷跪了一地,那些看热闹的也不敢多看了,纷纷跑了,只剩乔十安还站在那里。
楚倾言语气更冷,“慕羡予嫌弃膳堂的饭?你们是说他打完饭之后特地走到后门来打翻的是吗?而后门原本是厨娘等膳堂工作者出入的地方,你们这些内门弟子放着膳堂正门不走,特地来后门看看慕羡予打翻饭没有?这么清闲的吗?另外,这饭馊成这样,酸臭难闻,霉点都长了这么多,你们当我是没长鼻子还是没长眼睛?!”
楚倾言又是一声厉喝,那些弟子顿时叩首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楚倾言负手而立,凌厉吩咐道:“所有人,去惩戒堂领戒尺三十!以后若再敢做出此等事,罚戒尺一百!”
“大师兄,我们知错了,不要啊……”
“大师兄饶命……”
楚倾言厉声打断:“再有多言者,戒尺改为执法棍!”
执法棍是半璧仙门最严厉的刑罚,这几个弟子终于住了声。楚倾言准备走,可是有个弟子还是愤愤地突然站了起来,似是十分愤懑不服,对着楚倾言的背影喊了起来——
“大师兄!我们明明是听从你的命令,才欺负那个姓慕的小子,你怎么还可以惩罚我们?!”
饶是平时臭屁非常的楚倾言,此刻也懵了。
他不解地回头,瞥眉道:“我的命令?”
那弟子壮着胆子回道:“那家伙是您领上山的,按半璧仙门的规矩,若要收留的话就算先不收做外门弟子,也可以先收做洒扫弟子,总之先拜入门,可您先把他丢到了藏武峰,却又不许他正式入门,不是摆明了让藏武峰的弟子收拾他?之后他又做出冒犯大小姐的事,我们知道大小姐是大师兄您的心头肉,被这家伙如此冒犯,岂会不气恼?岂会不想教训他?”
楚倾言几乎都要被他说动了,顿了下,才又道:“我若当真是要你们教训他,何必让他住进羡鱼小筑?”
那弟子不解道:“难道不是为了我们教训完他之后,免得被门主和其他峰主发现他的伤?同时也是为了方便大师兄您亲自动手?以前您都是这么做的的啊。”
怎么说呢,如果说他不是楚倾言本人的话,他几乎也要怀疑这弟子说的是真的了,因为这弟子最后一句点醒了他,前世的楚倾言本尊的确没少做这种事!
前世楚倾言本尊想收拾一个人的时候,又不屑于自己动手,免得毁了他大师兄的形象,一般都是示意手下师弟做,也会为了方便亲自动手,把人收做贴身弟子,好随时欺负教训,只是不像他让人住进自己房间而已。
这些弟子不知道“楚倾言”已经不算是“楚倾言”了,所以还按照以前对楚倾言本尊的了解行事,确实也无可厚非。
楚倾言终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以折扇轻抵着阵阵作痛的太阳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弟子仍是不解地看着楚倾言,似是又在揣度他什么意思。
楚倾言只能道:“总之,今后若没有我的明确命令,你们不可以再随意揣度擅自行事,且以后无论是不是本门弟子,都不可以再做出此等霸凌事件。而至于本次的惩罚,你们欺负了人就是欺负了,法不可废,必须执行,数目可以减半,且我与你们同去惩戒堂,领戒尺三十。”
“大师兄……”
楚倾言:“再吵真的换执法棍了!”
众人这才噤了声,乖乖跟在楚倾言身后一起去了惩戒堂。
玄门门派中的戒尺,当然不会像普通学堂夫子的戒尺那么轻巧,戒尺皆是是北海黑木所造,带着执法者的法力和北海的寒气,每一下都是极致痛楚,十五下那些弟子都已经哀号遍野,楚倾言挨完三十下,却依旧不动如山。
其实老疼了好么!只是大师兄要有大师兄的格调,装也得装下去!
乔十安最怕惩戒堂,更怕执法长老,连门都不敢进,只敢在门口等,待楚倾言出来才忙凑了过去,看着他肿得像熊掌一样的两只手,心疼得不行,狗腿至极。
“大师兄,你真的不是想故意教训慕小兄弟吗?”乔十安道:“你刚把他丢去藏武峰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故意让那些弟子收拾他的。”
楚倾言:……
乔十安又道:“后来你让他住进羡鱼小筑,我还以为你是要怎么折腾他呢,还怕你闹出人命,特地去山下的镇子里给慕小兄弟定了副棺材。”
楚倾言:……差不多得了啊!
“不过大师兄你放心,”乔十安说个没完,“你惩戒这些弟子的事,我已经让他们保密了,也让他们尽量掩藏伤口不被别人发现,你不用担心事情传出去有损你大师兄的颜面,更不用担心被人知道你欺负慕小兄弟的事。”
楚倾言:……都说了我没有!……好吧,其实也算是有,毕竟的确造成了这个结果。
而且楚倾言大多时候对慕羡予视而不见,一来是因为前世楚倾言一直舔狗于他,惹得慕羡予不快厌恶,今生楚倾言特地反而其道而行;而来也是想慕羡予在半璧仙门待不下去,主动离开。
楚倾言被乔十安气得肝疼,本想掏出扇子扇一扇,结果手心火辣辣地疼,只能作罢。
“不过大师兄,你真的没想弄死那个慕小兄弟?”乔十安还是忍不住又问:“你放心,大师兄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反正那棺材我还没退!”
……闭嘴!不要在这种地方展示你的盲目崇拜!
见乔十安还想开口,楚倾言打断他,“说了没有,你闭嘴!”
乔十安终于捂住嘴巴闭嘴。
楚倾言想了想,道:“想来今日之事以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欺负他了。”
乔十安捂着嘴,却还是憋不住道:“其实……不一定。”
楚倾言挑眉看他。
乔十安道:“咱们半璧仙门的弟子大多都是收徒大会辛苦考进来的,费尽千辛万苦,而咱们有时候做善事,也会救助一些孤儿上山,遇到天赋好的,便收做弟子,这对那些辛苦考进来的弟子的确不公平,他们心里不服想要发泄,才会经常欺负人,这也无可厚非嘛。”
楚倾言惊讶:“你的意思是,这种霸凌事件经常发生?”
乔十安道:“每天吧。”
楚倾言更惊讶了,“我怎么从不知道?”
乔十安理所当然道:“大师兄你高高在上尊贵异常,连内门弟子都不能入眼,何况那些下层外门弟子的事。”
楚倾言:……
这乔十安实在是太过崇拜他这个大师兄,什么尊贵异常,明明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这半璧仙门身为道宗第一玄门,内里风气竟是如此混乱,真是该整顿一下了!
……不对啊,管他呢,自己是要逃走的啊!
对!反正前世风气也是这么差,还不是照样在慕羡予继承之后发扬光大了么,自有慕羡予那个未来掌门人操心,他么,还是操心自己吧!
和乔十安分开以后,楚倾言这样想着,朝他的羡鱼小筑走去。
然而刚走进院子,就看到慕羡予正跪在院子中央,头发依旧蓬乱,脸上依旧脏污。
楚倾言立马瞥眉上前,“你干嘛?谁让你跪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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