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沿着这条路,就能把一个人心里最想要、最求而不得的东西一样样勾出来,等这些东西一出来,人在境中,自然能生出与之相关的情节来。或者会有些妄想邪念,只那欲求的真心却是假不了的。只要这渴望欲求在那里,什么挡着它的,什么能利于它的,人心里就能一件件被幻境引出来。多少他们想知道的事儿,也都埋在其中了。
可这幻境必得是“境”,有“东西”才成。或者是“人”,或者是“事”,或者是“物”,这才能在里头显现出来。你让幻境给你来一个公式,或者来个牛顿第三定律,它可来不了,这不是“境”里直接能出来的东西。
那几个搂草打兔子的,都紧盯着齐恬这只肥兔子,想想她一个练气二级的异界人,能有多少历练,一进了这幻境,还不什么都交代了?哪知道幻境刚开了个头,只看到一朵破冥花,就死机了。
不止死机,后来干脆还彻底蓝屏了。
“她还能破幻境?!”百里都吃惊了。
“是不是桐江给她什么法宝了?”
“不可能,桐江自己都从来不敢进仙缘楼的。”
岩驹皱眉,喊了个随侍过来,吩咐道:“去看看她在干嘛。”
这幻境里全是各样阵法,那些屋子也都被法阵所护,神识都被隔绝在外的,要看里头情况只能传送进去。
一会儿那人回来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回禀道:“那位、那位躺地上,好似……好似睡着了……”
“噗!”其中一个掌事喷了,“睡着了?那她、她怎么进的幻境?!”
“许是……许是进了幻境之后,睡着的?……”
“这异界人真是、真是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大家都是过仙门来的,自然知道睡觉这回事儿,只是都清净仙身了,怎么还这么多觉?!
“哼,许是识破我们的手段了。说来这位也真是同那头有缘,便从来没见她进过仙缘楼,一样做派。这睡着了,怕正是拿来对付幻境的,嘿,还真是个好法子。”
岩驹一笑:“那便让她睡着吧,我倒要看看,她们这异界人,一睡能睡多少日子!”
边上几个笑起来:“就是了,直等她醒来吧,一醒过来,还在幻境中。只怕越发分不清真幻了!”
那个叫人气急的齐恬,旁人看着她是睡着了,她却知道自己并没有睡着。她甚至知道有人进过这个屋子,只是她这种“知道”,好像不经过脑子似的,就那么纯然的“知道”。
又说她一路用心诀模拟着那些法诀,虽没有真的打出来,不算太耗费灵力,可毕竟也要消耗一些灵力的。那豆芽灵力如今只在用神灵法的时候能使唤得动,至于旁的什么法诀心诀的,只能用上自己引灵而来的那点灵力。虽可避难,这灵力不厚总是个大隐患。
再说心诀持续拆算不停,她渐渐发现了那些看似毫无规律可言的丹诀中的规律,实则都是天地八变的变形,而之所以炼程变化大,是因为起始定鼎诀之后,并不是按着固定的顺序走的,而是继续根据时气与丹诀的生克来变动,再加上中间那些“精炼诀”,才变得“变化多端”、“无从记忆”了。
她有天地八变为底,就相当于已经有了树干,便按着变化一一开捋其枝叶,中间许多不通或重复处,因她用心诀可拆解推算那些丹诀的变形来历,只多算它个七八十来回的,总能找到定根。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要是个寻常人寻常时候来做,事儿不繁,心只怕要烦死。这一圈圈转的,或者大半日不得进展,或者算一个错算一个又错,错个三四回就该撂挑子了。
只她现在全在心诀上,人就如个机器一般,好似天下只这眼前一事可做,只这一路可走,如何循环往复,她只照着定则挨个分解比对过去,心里安静得好似根本没有这个心一般,——这事儿,反倒好做了。
可苦了那些等她“醒”过来的人了,转眼已过了七天,这位还在那里挺尸,要不是一再派人去看了,他们都要担心这人是不是直接梦里睡死过去了。
若是旁的事儿,还有许多可以叫她开口的法子。只是此番要偷人秘法,这里谁不知道法比命值钱?除了这幻境引她自说,实在没有别的更好的手段了,偏这异界人实在各色,能睡过去不说,还忒能睡了,直叫人看了心里起急。
这时候齐恬也到了一个极限,——她的灵力在心诀上磨完了。这心诀解算不用真的打法诀,不算太耗灵力,那也经不住她一刻不停地盘算,这眼看就要“力尽”,偏偏她又“醒”不过来。
自第六日上把一整盘的生灵丹丹诀都对齐了,她就不自觉地进入了一种更深的状态,明明是躺着的,自觉却好似坐着,明明闭着眼睛也没有散开神识,却好像周围的东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识”中,没有神识所见的幻境,没有四四方方的屋子,倒是能“清晰”看到进出此间的“门”,却是一团缠绕流转的细细光团。齐恬本能地知道那该是一个法阵,只是她这“知道”,好像也不是在她自己的脑子里似的。
灵力将尽又无能为力,眼见着心诀不能再运转,或者就能真的应了那些人的愿望,——“醒过来”了。
可就在她灵力将枯的时候,之前为了能在炼丹的时候同时炼化生灵丹,巴巴的从无用经上学的“启灵路”,忽然默默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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