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恬进了里头, 照例要见过众位宗主, 却被拦了下来, 反倒是那几位都站起了身朝她行了个晚辈礼,把齐恬惊在了那里, 一张木脸也越发木了。
还是七宗主笑道:“莫慌,往后就习惯了。”
四宗主也道:“咱们传承万年的上古门派,总不能连这个都丢了。”
齐恬听这话, 也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好木着脸权且接受了诸位“后辈”的“敬意”。
这一阵子为了那刚刚发现的药园子诸位宗主连带门主也是劳心劳力,这会儿更没什么闲心再同这位刚升上来的“小太师祖”绕弯子,直接开口说了此事,问她道:“太师祖可曾提过药园子的开启之法?”
齐恬这会儿也没法说提过, 只皱了眉道:“师尊那日回到宗里便直接闭关了,只留了几个书简,旁的话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
这话也不假, 真的没“说”过话。
几位宗主都转头去看门主,门主点点头道:“当日太师祖现身择宗会上时,周身灵气紊乱,确是重伤之象。”
他这话却又不尽不实了, 当日他虽看出一些异常来,在一干师兄弟的追问下也没敢打包票说太师祖究竟是何情形, 还是这阵子为了那药园子的事儿翻遍了故纸堆, 看到了先前此事的记载, 才敢如此笃定。
七宗主便又对齐恬道:“那药园子原是出自万古宗的, 不如一起过去看看,若你能开启,也省得再去劳烦太师祖他老人家。”
其余几位宗主听了这话也都点头,毕竟齐恬是宗信所选,或者那出自万古宗的药园子也是个认人的呢?
齐恬这位无权无势的“长辈”也只好从命。
到了地方,齐恬也照吩咐试了一遍自己的灵力,仍旧不行。几位宗主都挺失望。
齐恬却忽然积极起来,又接连换了几个法诀,七宗主好奇:“这可有什么说道?”那几个法诀在他看来毫无章法,实在不知道齐恬是何用意。
早已撒谎不打草稿的齐恬正色道:“晚辈刚看过一些宗内所传的书简,这几个是起始的法诀,便想试试。”
七宗主点点头,又问:“还有么?”
齐恬又试了几个,到底摇头道:“看来还是不成。”又道,“等师尊好转,我再问问此事。”
几个宗主都连连点头:“那就最好了。”
四宗主还道:“这毕竟是出自你们宗的,若是打开了,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一份。”
余者都没则声,这话门主都没开口呢,可不敢乱给做主。齐恬恍若不觉,只胡乱点头答应了事。
如此总算“尽了力”,别过众位,回了万古宗,却没见师尊踪迹,想必又进去修养了。
齐恬在那里呆坐着发愣,心里乱糟糟,急需捋一捋头绪。
昨日听师尊大概说了几句当年旧事,倒似从前看历史课本一般,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明明白白,只是同自己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好琢磨处。
可今日阴差阳错被叫去实地勘察了一回师尊嘴里的“药园芥子”,却发现许多不通之处。
头一个就是那境中的灵能,实在过于熟悉,与当日在千量野误入宝珠时候见过的金色云气有同根之妙,只是这些云气已经转为灵能,大蕴生机,与金色云气的混沌之感又不同了。以齐恬如今三化的境界,一眼便能看出二者份属同源,绝不会错的。
要知道自己身上那颗珠子,可是天圣门梦寐以求的宝物,一点点云气就能随意召唤圣传宗宗主现身的,而衰落至此的天地门里,居然有相似的东西,只为一个身受重创的弟子养着些药草,这未免太不合理。
再来就是那里头的法阵,其精妙简直不逊于天阵。更让齐恬心惊的是,这看上去分明是摩宇门的手笔,齐恬因得了摩宇门的传承,靠着自学也悟得了二三成,能知道些好歹,这些阵纹所蕴阵道,她只能看出“厉害”二字,要她细说如何厉害,她却不能了。这显见着是摩宇门的顶尖高手所制。
但是炼制此芥子之时,骆合山大战已经过去一阵子,摩宇门早已四散,师尊说是门中长辈邀请至交好友炼化的此物,那至交好友难道是摩宇门的哪位长老大能?当时摩宇门门人四散,门派万年传承葬送敌手,这时候还有摩宇门的人有那闲心来帮着炼化一个种药的芥子?
再说药园里头,细看那些灵药灵植的种植也大有讲究,细细推算,大合七星九曜的生生之法,尤其是主药,拢共七七四十九株,同当日养天丝的分布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人的手笔……
齐恬越看越心惊,只觉得这小小一处药园子,就不知道汇聚了多少高手的心血,到底是那时候高手如云到了这般地步,还是……还是这药园子担负着这般重大的使命?
药园子自然是种药的,种药是为了炼制丹丸,炼制丹丸是为了救人,要救的那个人,正是自家师尊。
如果不是那时候“高手贱如土”的话,如果那时候的灵植灵药和大能修士稀有程度与现今仿佛的话,那出动这么些前辈,用上这样的法宝资源,就只能有一个理由了,——事关重大。
什么事这么要紧?这药园子果然是为了救师尊所设?若师尊果然金贵至此,又怎么会在这山谷里悄无声息地受了几百年的折磨;若不是为了师尊,那师尊就是个幌子了,那这幌子后头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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