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海上船这么多,咱们为啥要守个运粮船?就不能换个别的船队吗?”飘在海上,百无聊赖,自然有人心思活泛。他们都是靠打劫商船为生,最肥的羊向来是运香料、象牙的,运粮的有什么赚头?
“大当家下令,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船上小头目冷哼了一声,训斥道,“再说了,船队是那么好劫的吗?之前田鼠儿不就碰上硬点子了,死了四五十个,连大船都丢了。现在还敢跑海的,哪个没点本事?”
之前田鼠儿带了两条船去打劫商队,结果人没回来,还丢了条船。那可是两桅的大船啊,大当家的气得都掀了桌,把逃回来的统统抽了一顿。后来他也偷偷去打听了,说是那小船队只有三艘船,还都是单桅的小船,但是船上□□齐备,围着田鼠儿的船一通打,就把大船给占下了。这听着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好一阵子都没人敢碰三四条船的小船队了。
结果现在东边突然出了乱子,一直经营倭岛那边的青凤帮不知怎地抽了风,转过头来要来打他们,大当家恨得直咬牙,却也得调兵遣将去防着“沈三刀”的船队,守合浦方向的人就少了,大船也不舍得给,还不如上岸劫个村子来的痛快呢。
他原本也是打算得过且过,没料到两日前突然传令,让他来拦一支船队,都是运粮船的,一艘大船三艘小船。鬼知道头领发的什么疯,但是差事下来又不能躲,他只好带了人马过来巡海。海疆如此宽广,须得放出好几条小船搜寻,谁知道哪边能碰上呢?
“让我说,咱们就该分头行事,挑些大船队,咬一两条吃下不就得了?这么等下去,连汤都没得喝了,谁知道能不能碰上那运粮的船呢?”那人不肯罢休,巴巴劝道。
这也是大实话,唯有劫来财货才能填饱肚子,有金银花销。若是能连人带船拖回去,大当家的还有旁的赏赐。这可是除了登岸劫掠外最赚钱的买卖了,谁不想吃口肥的?
想到这里,那头儿咬了咬牙:“也罢,四五条船一队,散开了搜寻,碰上船队就围上去试试运气。”
那种几家联手,船只大小不一的船队,往往有断尾求存的习惯。一旦遇袭,很可能扔下一两条船就跑了,他们带上四五条船,还能吃不下了?
“好嘞!”“全听头儿的!”“有了钱就去睡小娘!”
一群海盗全都鼓噪了起来,不打劫他们还出什么海?当然要干一笔大的了!
原本十来条船的队伍,就地分成了三组,各自撒欢着跑去劫掠了。那小头目倒也记得差事,亲自领了五条船守着,只盼能等来那粮队。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又在海上漂了两日,有个眼尖的叫道:“头儿,那边有船队,是不是就是咱们等的!”
一群人呼啦啦围了上来,一看就高兴起来:“有四条船不错,一大三小,吃水不浅,肯定是运粮的!”
那头目更小心些,又眯眼看了半晌,才摸了摸下巴:“还真让咱们碰上了,这可是大当家盯上的,拦下肯定有赏啊!吹号,咱们围上去!”
等的就是这话,“呜呜”的号角声立刻响彻,船队调转了方向,朝着那小小船队扑去。他们可不讲究什么阵形,一拥而上就能冲的对方四分五裂。吃水这么深的运粮船,还能让它逃了?所有海盗就叫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比号角还要响亮,长刀乱舞,杀机四溢。
那头目也抓紧了刀,紧紧盯着商船。现在还不掉头,这让他们冲一下不就散了?呵呵,就这种小粮队,还值得大当家大张旗鼓?几条船就给他吃下了!
谁料正在此时,一阵鼓声传了过来。不知是多大的鼓,那“咚咚”声若夏日闷雷,一阵强过一阵,敲击的声音也有些古怪,时快时慢,似海上波涛,起起伏伏,连绵不绝。
随着鼓声,对面船队出现了变化,从大船领航变成了一个品字形,三条小船不远不近,围绕着那条大船展开了阵型。
那小头目心中一紧,糟了,这是有准备啊!之前阵形,还有船可能脱队,现在则成了小船做墙,大船压阵。这要是冲过去,不论打哪条船,中间的大船都能迅速还击,而若是一条条分开打,他们又没有双桅的大船,还不是要被人揍趴?
竟然能在海上击鼓变阵,这究竟是个什么船队?不会有官兵压阵吧?难不成大当家为的不是粮船,而是船上的人?一想到这儿,那小头目寒毛都立起来了,一阵懊悔涌上心头。他就不该分兵的,现在人都散出去抢食了,他这五条小船真能拦得住人家?两年前官军纵横海上的场景,他可还记着呢。大炮砸出一个个水柱,巨大的船帆烧成火树,喊杀和哭号震天,就连驰骋南洋的长鲸帮都要退避三舍。
他不会是遇到了这样的硬点子吧?
“停!停!别吹号了!”看着那丝毫没有退让,反而朝自己冲来的船队,那小头目赶忙拦住了吹号的,“这船队有古怪,咱们先绕开了!”
突然被叫停,号手不敢再吹,气势汹汹的冲锋顿时被撒了火儿。几条船上的掌舵人都叫了起来:“头儿,不打了吗?为啥停了?”
我停下看看不行吗?那小头目黑着脸,瞧向对方甲板。此刻两边人马距离已经不算远了,眼神好的都能看清甲板上站着的人。而那小头目眼中的,就是一排排紧握枪矛,立在船舷边的汉子。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些人的神情,然而那肃杀的沉默和反光的利刃,更加让人胆寒。甚至连那鼓声也变了,“咚”、“咚”、“咚”,一声一顿,就像大军前进时隆隆的脚步。
“见鬼,这群人怎么还不停,难不成真想打过来?”那头目被吓到了。这可不是大船队啊,区区四条船,还是运粮的,也敢穷追不舍?
然而想是这么想,他却没让船继续向前,而是高声叫了起来:“他们吃水深,跑不快的,咱们先撤,等聚起了人手再说!”
说着,他亲自掌舵,飞快打了个弯儿,那条贼船像是掠过海面的海鸟似的转了方向。
不是每个人都清楚头目的心思,然而对面的阵形和鼓声却给人不小的压力,现在号也不吹了,头目也逃了,他们还傻愣着干啥?赶紧跑啊!于是一伙贼人片刻不肯停,扬着帆一溜烟跑了个干净。
“可以停鼓了。”看着那些一去不回头的海盗船,伏波挥挥手,“让瞭望台更换旗语,恢复原来队形。”
她的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然而一旁站着的几个人已经兴奋的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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