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雄也稍稍安心的点头:“好,我就信你这句话。但我丑话说在这,若你敢辜负了连蓉,让她受了委屈。我不管你是什么一等国,二等国,更不管你薛家在禹国有多大的势力,我慕家军的铁骑都会踏平薛家,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薛乔神色一怔,吸了口气保证:“岳父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好!喝酒!”慕雄端起酒碗。
薛乔立即也捧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与慕雄轻碰之后,一饮而入。
之后,几人又开始商量起慕连蓉在秦国的出嫁细节来。
按照慕连蓉的心思,她是不愿远嫁的。因为放心不下老父,也对薛家那种门第觉得望而生畏,不愿被束缚。
好在,薛乔懂得她的心思。便许诺,他们去禹国只是告知婚事。待一切都落定之后,两人便回来,陪陪慕雄,然后继续游历,把固定的家安在秦国慕府之中。
见他们三人聊的话题自己插不上嘴,慕轻歌也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
夜色下的洛都,到了一层朦胧。
位于最中心的皇城之中,高高的城楼上,秦瑾辰孤独而立,远眺着慕府所在的方向。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一路跟随他的古师,还有宫中的内侍总管。
他身上的龙袍,给他添了几分君王的威严。褪去了几分疏离的孤冷。
然,他并不觉得开心。
仿佛,脚下的这大好河山,只是他的责任,而非所求。
傍晚时分,他接到了来自城门的禀报。
他回来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瑾辰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出现了颜色,让他有了期待。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见他。
是以皇帝的身份召见?
还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
朋友?
秦瑾辰垂眸苦笑,他们两人算是朋友么?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害怕见到他。
在他御书房的桌上,堆满了恳请他选妃立后的奏折,可是他却都置之不理。到底为了什么,只有他心中清楚。
因为,每当看到这些奏折中的诉求,他脑海中都会浮现出慕轻歌的样子。
‘我绝不能做出有辱他的事!’秦瑾辰握着栏杆的手,收紧。
他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得太多,甚至可以开始修炼。虽然,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但他仍然在努力着。
为了什么,他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
秦瑾辰一向是一个自控自律到极限的人,在察觉到自己对慕轻歌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时,他就已经开始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他不愿,亦不想因为自己的贪念,而破坏了两人此刻脆弱的关系。
夜风突起,撩起了秦瑾辰龙袍的边角。
内侍总管向前一步,恭敬的道:“陛下,起风了。”
秦瑾辰几不可查的点头,轻声吩咐:“回宫吧。”
……
洛都的夜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那些花街柳巷。别的生意都打烊歇息了,只有这里才刚刚打开大门做生意。
洛都最红的坊子,名叫醉红楼。
一入夜,这里就开始聚集起各色人群,热闹如白昼。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都倚在门外,冲路过的男子抛着手绢,丢着媚眼。
当然,这些只是店中最普通的姑娘。
那些才貌出众的姑娘,都是藏在深闺,待价而沽。
今夜,醉红楼格外热闹,时间尚早,里面就人满为患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夜醉红楼里这几个月来最红的花魁娘子要拍卖初夜,自然引来了那些自诩风流的公子哥们前来竞价。
“哟~!邵公子来了!姑娘们,邵公子来了,还不出来伺候!”
当一个大肉球从大门口滚入时,老鸨就还是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她身上浓烈的香粉味熏得人难受,邵胖子却十分享受。
不一会,两个玲珑秀丽的姑娘,就来到了邵胖子左右,熟稔的依偎在他怀中,与他打情骂俏。
三人腻歪了一会,邵胖子才抬头对老鸨道:“今夜夭桃姑娘初夜,小爷可是势在必得,老鸨子你可得给我好好安排。”
那一脸的纨绔相,这段时间来越发深刻了。
老鸨扭着腰道:“哟,邵公子这话说得。你若是能拍下夭桃的初夜,我会不好好安排么?只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夭桃心高气傲的,好不容易才答应把这初夜交出来,她想要选个什么样的入幕之宾,我可管不了。”
“啧啧,这么说,今晚可不是价高者得那么简单了?”邵胖子撮着牙花道。
老鸨讪讪赔笑,拼命给服侍邵胖子的两个女子使眼色:“这一切都看夭桃的心思。邵公子快入座,我可是为你准备好了最佳的位子,保证夭桃能一眼就看到你。”
邵胖子绿豆大的小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线,掏出一块银子丢入老鸨手中:“会办事,赏你的!”
老鸨顿时眉开眼笑,对着邵胖子一阵点头哈腰,将他送入了醉红楼中。转身,又开始招呼起别的客人。
醉红楼中,早已经布置得十分喜气。
对于这样的皮肉店,每个上了牌子的姑娘初夜,就像是和嫁人般喜气。
所以,在大堂中,到处挂满了红绸花朵,红烛金帐。
大堂上以往用来歌舞的平台,堆满了鲜花。四周的散座,已经坐满了客人还有陪酒的姑娘。有些人耐不住,已经搂住服侍的姑娘,走向后院的睡房中。
二楼的雅座,被隔成一个个的小单间,正面都可以看到平台,左右身后,则被屏风挡住,互相看不到彼此。
邵胖子被两个小娘子领着来到了二楼最正中的单间。
里面,放着一张舒适躺椅,躺椅旁还放着圆桌,圆桌上早已经摆满了美酒瓜果。再远些,便是两把圈椅,可供唱曲的小娘子坐下弹曲。
正对着大堂的那一面,挂着厚实挡光的布帘。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里面的客人按耐不住,想要与服侍的女子共赴巫山云雨时,落下,作为遮羞之用。
邵胖子一进来,就朝躺椅一靠。
他身下的躺椅,顿时发出了一声‘吱嘎’痛苦的呻吟。
他将双腿搭在一起,两个小娘子,立即领悟。一人走到前面,跪在地毯上,为他敲腿捏脚。另一人,则将酒杯倒满了酒,递到邵胖子嘴边。
只要他一张嘴,就能喝到。
喝了一口美人送的酒,又吃了一粒美人送上来的葡萄。邵胖子十分惬意,心中却还是记挂着夭桃的事,张口就问道:“这夭桃姑娘什么时候出来?”
两女娇嗔的埋怨邵胖子不懂怜香惜玉,却还是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看现在的时辰,约莫不到一刻钟,夭桃姐姐就该出来了。”
邵胖子点了点头,继续享受着美人们的服侍。
不一会,二楼的雅座,也被各个世家公子们占满,下面的散座更是人满为患,还有不少来晚的人,找不到座位了,便站在后面。
可见,夭桃在洛都男人心中的地位。
等待中,邵胖子左右的隔间里,便传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听得两个小娘子羞涩难当,看向邵胖子的双眼雾蒙蒙的,充满了春情。
可是,邵胖子却不屑的哼了一句:“禽兽。”
这两个字,顿时让两个小娘子尴尬不已。
当——!
楼下大堂,敲响了铜锣。
这说明夭桃姑娘要出来了,竞拍也即将开始。
邵胖子左右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因为夭桃的出现,令他们早早结束了战斗。
醉红楼的女婢们,将大堂的烛火点得更亮。把舞台子烘托得发亮。
“夭桃姐姐要出来了。”邵胖子身后的小娘子说道。
邵胖子伸直脖子一瞧,果然,从舞台子后面莲步翩翩的走来一位窈窕美人。美人以轻纱遮面,却难掩她眉眼间的风情无数。
光是她那曼妙的身姿,就足够让在场的男人们热血沸腾起来。
只见她走到台前,对着前来捧场的满堂男人们盈盈福身,那如杨柳般的身子,惹得众人想要上前搀扶。
“夭桃在此感激各位前来捧场,为了感谢各位,夭桃为大伙弹上一曲,舞上一曲。”说罢,她向身后的琴架走去。
正式竞拍前,有才艺表演,这是加分的。
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会给自己赢来一个更好的价格。
所以,在场的人都十分理解,纷纷鼓掌喝彩。
夭桃坐下后,双手轻放在古琴之上,悬挂的纱幔缓缓降落,遮挡了她的身形。众人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身影在后面拨动琴弦,一首美妙琴曲从她手中缓缓流淌而出。
顷刻间,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邵胖子正听得起劲,突然感到有人狠狠踢了他一脚。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是眼中的怒火还未喷出,就因为看清眼前人的样子,而硬生生化为了惊喜。
“老大!”邵胖子灵活的站起来,不顾惊讶的两个小娘子,看向对他笑眯眯的人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慕轻歌背着手,嘴角轻扬,对邵胖子道:“你小子晚上除了这些地方还能在哪?”
“嘿嘿,还是老大了解我!”邵胖子挠头傻笑。
接着,他忙让慕轻歌坐在躺椅之上,而自己则老老实实的搬了圈椅坐在一旁,为慕轻歌剥着果皮,倒着美酒,抢了两个小娘子的工作。
两个小娘子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如同鹌鹑般。外面弹奏的歌曲,她们一句也听不见了,只是看着慕轻歌,心如擂鼓的道:“小……小爵爷……”
慕轻歌斜眼看了她们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从慕府出来,就打算找邵胖子聚一聚。后来路上听说今夜醉红楼有花魁拍卖初夜,便猜想到邵胖子在这,于是就过来了。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邵胖子此刻的心思全在慕轻歌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夭桃的表演。
此刻,夭桃的一曲已经罢了,赢来喝彩。
慕轻歌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回答道:“回来不足三个时辰。”
“嘿嘿,老大刚回来就找我,让我受宠若惊啊!”邵胖子傻笑道。
慕轻歌捏着酒杯,指向夭桃,斜眼看他:“怎么?看上了她?”
邵胖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此的目的,他看了夭桃一眼,兴致勃勃的对慕轻歌介绍:“老大,你不知道。这几个月,这夭桃姑娘可是火得不行。今夜是她拍初夜,我怎么能不来捧场?”
慕轻歌戏谑一笑,对于邵胖子的私生活,她不会太过干涉。
舞台中,夭桃一曲弹罢,又开始了曼妙舞蹈。
慕轻歌和邵胖子,一边聊天,一边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终于,热场的才艺表演完毕之后,众人开始催促竞拍开始。
可是,夭桃却突然淡淡的道:“夭桃虽是风尘女子,却也有倾慕之人。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万万配不上他,但只求将清白之躯交于他,之后便算是了却心愿了。”
此言一出,聪明的人便听出味来。
敢情,这夭桃姑娘的初夜不是拿来竞拍,是拿来给心上人的?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陪衬而已。
顿时,群情激愤。
老鸨一看,心中焦急不已,连忙冲上台去,阻止夭桃继续说下去。
可是,夭桃却甩开老鸨的拉扯,朗声道:“小爵爷,小女子倾慕多时,自愿以清白之躯等你归来,若有人相逼,小女子宁死也不愿污了这身子!”
夭桃的话一出,慕轻歌就眯起了双眼,嘴角泛起了冷笑。
大堂的众人,还有二楼的贵客们,以及老鸨都同时僵住。
谁也没料到,夭桃喜欢的人是慕府的那位!
那位小爷,是万万不能招惹的,这夭桃把自己身上打上了慕府小爵爷的标签,谁敢强迫她?不怕真的闹大了,那位爷回来,也把自己活剐了?
场上场下,安静一片。
夭桃垂下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喜色,似乎因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然,她并不知道,她用来当挡箭牌的人,就坐在二楼的雅座之中。
“老大,你认识她?”邵胖子诧异的问慕轻歌。
慕轻歌笑容中满是戏谑之色,淡淡的道:“不认识。”
不认识?
邵胖子顿时明白过来,对慕轻歌竖起大拇指:“老大,你的魅力无人可挡啊!”
而站在一边的两个小娘子,却是一头的雾水,但不影响她们偷偷看向慕轻歌的眼神充满了爱慕。
慕轻歌睨了他一眼,嗤笑:“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邵胖子一愣,没明白过来。
慕轻歌冷笑道:“她不过是在拿我当挡箭牌。她不愿以身侍客,却又抗不过来自老鸨的压力,只能屈服。如今,在众人面前闹上这么一出,就是告诉整个洛都的人,她是我的人,不管我知不知道,只要有人强要了她,就是不给我面子,会遭到我的报复。这样一来,谁敢去招惹她?即便是老鸨也不敢为难她。”
被慕轻歌这一解释,邵胖子也明白过来。
他猛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感叹道:“太狡猾了!这丫头心思鬼得很啊!”
慕轻歌看向站在角落的两个小娘子,问道:“她之前是不愿的吧?”
那两个小娘子忙跪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了关于夭桃之前的事。
原来,夭桃在被卖入醉红楼时,就有一个青梅竹马。只是那小子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无法保护她。为了贞洁,夭桃努力学艺,想要靠艺养活自己,不想背叛心上人,出卖自己肉体。
可是,醉红楼是什么地方?
哪里肯只让夭桃不卖身?
在夭桃名声渐渐起来之后,老鸨就开始游说她卖身的事。一直被夭桃拒绝,最后老鸨逼得没法了,就威胁夭桃若是不愿,就让她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
夭桃只能妥协,才有了今日。
却不想,她居然当众弄了这么一出。
若老鸨还继续强迫她,简直就是得罪了慕府。而且,她这么一说,谁还敢跟慕小爵爷抢人?
“哼!居然敢利用老大!老子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邵胖子撸起袖子,一脸气愤的站起来。
“胖子。”慕轻歌喊住邵胖子,阻止了他的出面。
邵胖子转身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
慕轻歌却眯起了双眼,看着楼下舞台子上的夭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故事里,她似乎只听到了女子为了所谓的爱情如何如何,而那个男人呢?怎么不见他努力一分二分?
“夭桃,你瞎说什么?小爵爷是你招惹得起的么?”老鸨低声警告。
慕轻歌进来的时候,并未惊动任何人,所以她也不知慕轻歌来了。
夭桃脸色一白,却破釜沉舟的道:“妈妈,我没有瞎说。我的确心仪小爵爷,要以清白之躯伺候他一夜。”
老鸨气道:“众人皆知,小爵爷如今不在洛都!”
夭桃咬唇不语。
她就是知道,才敢这样说。
突然,二楼飘来一个轻蔑的声音:“夭桃姑娘是拿小爵爷来压我们么?未免也太拿我们不当一回事。今夜,本公子还就偏要你陪我!老鸨,我出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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