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饭点,酒楼门前冷冷清清,店小二化身小厮,扬扫帚的时候插科打诨,看见高长松时一齐绷紧皮道:“东家!”
高长松摆摆手问:“王娘在否?”
嘴皮子利索的道:“在厅堂内当监工呢,咱就算柱子上留一手指头的灰都能给王娘看见。”
高长松听了还挺乐,这是好话啊,将王莺莺的工作仔细度表现得淋漓尽致,于是他回道:“待会儿肯定在王娘面前表扬你。”
店小二干脆作揖道:“那就拜托东家了。”
他们这群服务人员都归王莺莺管。
王莺莺正在给员工做思想建设,杜绝一切偷奸耍滑的不良风气,看见高长松来,她也没急着表现,反倒切换成了白骨精的工作状态,利索地交接道:“已经跟梨园交涉过了,有关呼延道友的话本,咱们都有优先讲演权,就是刚好遇见魃宥前辈,他让我带个话,问十二郎什么时候再去一趟,做个指导,他们对‘大明之巅决战’很感兴趣,就是人物不够……”她嘴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道,“人物不够有血有肉。”
高长松道:“成,我过段时间就去。”他又问,“话本连载真比路岐人演唱火?”
王莺莺说:“你是不知道,咱们这现在专门有一批呼延道友的崇拜者,天天来、顿顿来,感情是冲着连载的,吃席都是顺带。”
“客流量不说花花地涨,也是稳步提升。”
高长松呢对文娱的吸引力没谱,但他信任王莺莺,后者绩效跟营业额挂钩,正挖空脑袋想心思,琢磨如何让他们的生意蒸蒸日上。
他想了想,问了王莺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王娘啊,你可知如何对付叛逆邪性的年轻子弟?”
他其实想说青春叛逆期,转念一想,古代没这概念。
王莺莺为难了,她隐晦道:“恣睢子弟在我等姐妹面前,一向收敛。”正如“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青春靓丽的少女面前,叛逆者也得收敛脾性。
高长松直摆手:“不是一种叛逆。”
他脑海中的红孩儿,是个七八岁小孩的形象,跟男欢女爱完全不搭边。
人家的叛逆,是对着观音菩萨都敢刺的叛逆。
想到红孩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高长松就心有戚戚焉。
他最后说:“心理年龄怕是更轻些,如垂髫孩童,只是顽劣惊人。”
王莺莺表情古怪,憋了半天才道:“实不相瞒,若是垂髫稚子,请教钟离郎不是更好?”
高长松一头雾水:?
她看高长松的表情忍不住埋怨道:“不是我说,十二郎你也要长点心。驩头是你的儿,年纪也不大,少说也要尽点当爹的职责,哪有全丢给钟离大郎的道理?”回忆着回忆着他又开始吐槽了,“钟离大郎千好万好,就是带鹅子没个度,他才多大,哪能带着驩头一起去花街柳巷……”
高长松:!
一面被训得抬不起头来,一面又暗自震惊,哎这都是什么事……
他心说:不如就把红孩儿分配给观音带吧,他未来能把红孩儿收得服服帖帖,还给他封号善财童子,眼下也能应对吧……
……
下午,高长松带了一箩筐竹苗上田。
大中午的,他闲来无事盘点背包,发现钟离大郎为他拍下的紫竹。
尤记当时说紫竹根苗出自南海,与珞珈山的紫竹林同根同源,高长松本想用紫竹来喂大熊猫,眼下熊猫不在,干脆种一排当鸡笼与外界的隔断。
这项工作不出意外,又落在观音手中。
观音忍不住怨念道:“十二郎,我真不能再干了,上百亩的菜地就让我一人拾掇,还得时不时去看病树、收猪圈,我哪怕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完啊!”
高长松新奇地看他一眼,观音人间化身走的是寡言路线,今天说这么一大箩筐话,想是被逼狠了。
他精准挑出华点道:“怎么猪圈都要你负责……哦!”他猛一排脑袋,“是猪刚鬣交给你的?!”
观音屈辱点头。
高长松骂道:“这猪刚鬣好吃懒做,尽会欺负老实人,说出去完成菩萨的任务,都快跑一旬了也不见人影,别是借托词出去快活了。”
“这样,猪圈这块就先不负责了,我让涂寿来接你的班,你就安安心心拾掇菜地,顺便把竹子给种了。”
观音:“……”
高长松看他都要整崩溃了,急忙安抚道:“正好庄上学徒多,我给你安排几个来打下手,你到时候分配分配,跟他们一起干,切莫亲力亲为。”
“等猪刚鬣回来我肯定骂他,按头来给你赔不是!”
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观音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只晕乎乎被对付去了。
出办公室门路遇刘庭象,他见观音从高长松那儿出来,老羡慕了:“郎君对你真是委以重任,那么气派的屋邸说搬就让你搬了。”
观音:“……”
他高深莫测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刘庭象:!
他喟叹道:“哎,到底是常伴郎君周围,说话都变得文邹邹的。”
……
紫黑色的竹竿连成一排,如散开的扇面遮挡住人的视线,初春的阳光尚缺乏热意,只柔柔地斜射在光滑的竹面上。
不足一米高的幼嫩细竹扦插在几丈高的竹杆中,还有些竹笋,小心翼翼从泥土中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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