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贵妃殿中已然聚集不少人,洛之蘅低调地找到席位落座,周围谈天说笑的声音不住传来,她心如止水地抿了口茶水。
辰时,贵妃至。
众人行礼问安,贵妃笑着叫起。
洛之蘅虽众人落座,瞧见了上首的女子。
秦贵妃一袭水红宫装,繁复庄重,鬓发挽髻,叠金带翠,瞧着极富威严。
洛之蘅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意外。
皇后离世后,宫中秦贵妃一人独大,无人能出其右。能够掌管后宫多年而屹立不倒,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命妇们凑在一处,和贵妃说着吉祥话。
秦贵妃始终面带微笑,游刃有余地应和着。
半晌,她忽然一笑:“咱们只顾着自己高兴,倒是把年轻人给忘了。”
殿中有不怯场的姑娘家笑着奉承:“娘娘所说皆为良言,我们听得入神,很是受益匪浅。”
“瞧瞧,多会说话。”秦贵妃掩唇笑起来。
殿内一阵笑声响起,秦贵妃朝着洛之蘅望过来,佯作疑惑:“这位是?”
洛之蘅起身行礼:“臣女洛之蘅,拜见贵妃。”
“原来是长乐郡主。”贵妃恍然,热切道,“快上前来。”
洛之蘅依言上前几步。
秦贵妃亲热地拉着她上下打量,眸光带着丝追忆道:“本宫上回见你,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没成想,一转眼竟这么大了,出落得也好,倒叫本宫险些认不出来。”
几位命妇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夸赞。
洛之蘅抿出浅笑,佯作羞赧。
“去去去,你们就仗着我们长乐性子好,倘若把人打趣得不敢再进宫,本宫可饶不了你们。”秦贵妃指着说的最欢的几个命妇,说着斥责的话,眼中却带着笑。
命妇们见好就收,识趣讨饶。
“本宫还得好生谢一谢长乐。”秦贵妃拉着洛之蘅的手,又叹又笑道,“太子自幼未曾出过京,谁料陛下一狠心,就让他去了南境那等远地。如今回来,本宫瞧着太子气色颇好,没见憔悴消瘦,这还要多谢长乐照拂。”
洛之蘅只觉秦贵妃不愧是掌管后宫数年的人,字字机锋,叫人防不胜防。
太子得胜归来,正是春风得意,谁人不称赞?偏偏这个时候,秦贵妃旧事重提,将太子曾“惹恼”皇帝被发配到南境反省的事情牵扯出来。
倘若这能用关心则乱来辩解,那后一句,就是图穷匕见。
她不知道三公主和秦贵妃说了什么,也不知秦贵妃是否猜出太子和她的关系。
但无论猜出与否,他们二人明面上都没有太多瓜葛。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在一起,又刻意提起是她照拂,和含沙射影他们二人有私情有什么两样?即便日后他们结了亲,若贵妃这话传将开来,旁人也难免会觉得他们是被迫绑在一起。
一句话,既点明了太子不逊犯上,又算计了太子的声誉,着实高明。
洛之蘅低垂着眉眼,假作并未看出她的不怀好意,滴水不漏地回:“娘娘言重,太子殿下驾临,南境王府上下蓬荜生辉,不敢怠慢。至于殿下起居,自有阿爹命人照拂,臣女未曾出力,不敢当谢。”
秦贵妃神情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谢你便也是谢了南境王,总之太子平安归来,就是大喜。”
殿内又一阵的奉承说笑。
秦贵妃是聪明人,不着痕迹地挖了坑,没人跳,便就此偃旗息鼓。
她拍拍洛之蘅的手:“行了,你们小辈难得进宫一趟,本宫也不做那等恶人,不必拘束,且出去玩罢。”
贵女们起身谢恩。
一出正殿,在殿中显得死气沉沉的姑娘们,霎时如出笼的鸟,各个跳脱生动,互相挽着相熟之人,三三两两地走了。
也有人来邀请洛之蘅一道,洛之蘅客气地谢过,只推脱自己畏冷,不好走远。
有人还欲再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阿蘅。”
洛之蘅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转身。
林岁宜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我正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又抱歉地朝着周围的贵女们道,“我有些急事要请郡主帮忙,便先将她带走了。”
贵女们摆摆手,连说“无妨”。
洛之蘅终于脱身。
两个人低声说着话,往尽处的湖心亭而去。
亭子周边开阔,不必担心被人听了墙角,两人这才毫无顾忌地相视笑起来。
洛之蘅笑着问:“你何时来的盛京?我竟然一无所知。”
“前日晚间到的。”林岁宜解释道,“本来地方刺史要三月才会来京述职,但南境今年起了战事,阿爹虽为江州刺史,因着也参与其中,便被圣上下旨召回了京。我跟母亲走得慢,是以前日才到。”
洛之蘅了然。
昨夜宫宴想必林岁宜也来了,只是她当时神思不属,并未注意。
“既然圣上将你们召来了盛京,想必林大人高升有望。可说了日后怎么安排?”
林岁宜也不避讳和洛之蘅说这些,坦言道:“恐怕要等过了年才能有消息了,不过我听父亲的意思,恐怕十有八九就留在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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