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登科也懒得多讲什么,道:“那坐下听课吧!”
侯良智如蒙大赦,赶紧朝侯登科微微一鞠躬,就朝自己的座位走了去,因为走得急,还把别人的桌子给撞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巨响。
等侯良智坐下,侯登科就继续讲着自己的近代革命史。
张文奇此时稍微靠近曾毅,低声笑道:“老幺啊,这回你有了保险!”
曾毅微微笑着颔首,这保险指的就是侯良智了,学校如果要处理迟到的学员,那头一个要处理的就是侯良智了,学校不可能绕过侯良智去处理曾毅,至少也得注意影响啊,有侯良智这个倒霉蛋在前面顶着,曾毅是绝对安全了。
“运气好,运气好!”曾毅连道了两声。
张文奇也道曾毅的运气真是不错,谁也没想到侯良智会赴曾毅的后尘呢,刚才那红着眼进教室的模样,分明就是喝酒误事,哪里是什么生病。
侯登科在近代革命史上的造诣确实很深,在别人家那里很是枯燥无味的课,却让侯登科讲得是极其生动,一条脉络始终贯穿其中,清晰无比,在这条脉络上串起来的各个历史人物,顿时形象鲜明、离场分明,让人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历史是最好的语言,没有很华丽的辞藻,却见证了昨天、今天、明天……”侯登科做出一个手势,表达着历史的这种特质,在讲课的时候,侯登科身上显现着一副学者的气派,很有风范。
下面的学员听得全神贯注,不时沙沙地做着笔记。
“呵……呼~~~”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在教室里响了起来,怎么听,都像是有人在打呼噜。
施伟的眼睛最尖,顺着声音方向一瞄,就使劲捅了捅旁边的何向东,那表情惊讶得能吞下半个鹅蛋。
何向东顺着施伟视线的方向一看,当时吃了一惊,这侯良智不是找死吗,竟然在教务主任侯登科的课堂上睡觉,还发出巨大的鼾声。
“呵……呼~~~”
又一声响起,这一下,大家想不听见都不行了,视线齐刷刷看向怪声的来源。
侯良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只胳膊撑在桌上,另外一只手还抓着签字笔,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睡着了,只是脑袋微微耷拉着,一道明亮的口水此时从口角淌下,一直延伸到桌面的笔记本上,正在绘制着一幅“口水地图”。
大家是想笑不敢笑,心道侯良智也太离谱了吧,坐着都能睡着,也不知道昨晚干了什么坏事。
“人才啊!”何向东促狭地低低道了一声。
施伟连连点头,心道侯书记就是侯书记,这睡觉的姿势,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人才,着实是个人才。
侯登科气得脸都白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自己课堂上最不给自己面子的,竟然会是自己的侄子,当时把手里的粉笔一扔,迈着腿就走了下来。
来到侯良智的位置前,侯登科狠狠敲了两下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要把侯良智叫醒。
谁知道,回敬他的,又是一声阴阳顿挫、腔正调长的“呵……呼~~~”。
“啪!”
侯登科一掌就拍在了桌上,震得侯良智手中的笔,当时就掉了下来。
“啊!”
侯良智终于醒了,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侯登科,“我……我我……”
“我的课很没有生趣,是不是?”侯登科不愧是大讲师,既然内心很是生气,这话仍然问的是依旧是一派心平气和的气象,不过,谁都能听出这话里的杀气。
“不……不是,叔……”侯良智似乎还没清醒,嘴里毫无逻辑。
听到一个“叔”字,侯登科再也忍不住怒火,断然喝道:“是不是!”
侯良智一个激灵,当时魂飞魄散,下意识就说道:“是……是!”
侯登科一听,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好啊,你小子真有种,竟然还敢说是,难道老子的课,就真的如此无趣吗!
看到侯登科一副怒容,侯良智终于是回过神来,好像是睡醒了,急忙道:“不是,不是!”当时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脸色刷白。
教室里发出微微的笑声,有人实在是没忍住,今天这堂课,侯良智比侯登科还要出彩啊,这都是闹哪样啊!
侯登科狠狠瞪了一眼,在侯良智的桌子上敲了两下,道:“侯良智同学,今天课程结束之后,请到教务处来一趟,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了!”
说完,侯登科返身又登上了讲台,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讲自己的课。
侯良智站在那里,身子不断抖动,显然是被吓懵了,他心里也有些犯糊涂,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如此困呢,早上那会脑袋跟浆糊一样,怎么也从床上爬不起来,是宿舍的人连续打了好多遍电话,才把自己给弄起来的,如此才到了教室。
可到了教室,自己竟然跟梦游一样,只要一有机会,上下的眼皮子就要合到一起去,怎么也睁不开,强撑着强撑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给睡着了,闯了大祸。
侯良智两只手在裤子上抹了一下,把手心的汗抹掉,心道自己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瞌睡虫上身啊,不会是病了吧?
下了课,侯登科头也不回,夹着讲案就走了,侯良智急忙跟了上去。
“呵呵!”施伟干笑了两声,道:“侯书记轻伤不下火线,精神实在是令人钦佩啊!”
何向东想笑没笑,心道施伟的嘴巴也太毒了,别人轻伤不下火线,那是风格高,可侯良智今天这算是怎么回事,还不如直接就下火线呢,这下可好,直接倒在火线上了,白白阵亡了,还算不上烈士!
不光是施伟,旁边不少人也在低声议论,很多人的表亲都很奇怪,一副“你懂的”的表情,侯书记昨晚要是没干坏事,打死也没人信啊。
张文奇直摇头,心道这都什么事啊,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但自己的党校学习生活,未免也太惊艳了吧,简直是时刻充满意外啊。
也不知道侯良智是怎么去向侯登科解释的,反正下午的课,侯良智又来了,只是神色不怎么好看,浑身一股清凉油的味道,非常刺鼻,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抹了多少清凉油来提神。
“张大哥,看来冻疮膏不用买了!”施伟站在张文奇的身边,促狭笑着,意思很明显,有人用不上啊!
张文奇摆摆手,示意施伟说话注意点,这里是教室,人多眼杂的,这话要是传到侯良智耳朵里,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施伟也不是傻子,说话的时候早就观察清楚周围的情况了,除了自己宿舍的四个人,也没别人,他嘿嘿笑了笑,回到自己座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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