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起帆也跟着道谢,只是心里很不爽快,心道你这个主人如此快的吃饭速度,哪是待客之道,这分明是不想让我们吃嘛。
曾毅此时心里对马老的脾气秉姓,就有了基本的判断,马老的医术是没得说,人也非常淡泊,只是有些傲气,而且习惯了我行我素,不喜欢讲那么多虚客套的话,玩那些待客之道,不过这并不是说他吝于一顿饭菜,只是姓格使然罢了。
如此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去省里告状,叫停县里的医改政策了。
在马老的心里,他认为自己才是最了解中医的人,别人出的政策,他很难看上眼;而且他不喜欢的政策,自然而然就成了不利于中医的政策。再加上这次医改整顿,还把马老的侄子给拘留了,又整顿马老徒弟的头上,以他这种我行我素的脾气,不发火才怪呢。
“坐!”马恩和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道:“你的医术我是见识了,说实话,不在我之下。”
曾毅就笑了笑,连连摆手,道:“马老高赞。”
马恩和一摆手,道:“可叹我以前是夜郎自大,竟然不知道南江医界还有你这么一位人物。你这次到东江,是因为何事?”
曾毅就道:“实不相瞒,丰庆县最近出了一些针对中医的改革措施,我是特地过来取经的,听当地的人说起马老医术如神,就特地过来拜访。”
马恩和微微一点头,道:“什么改革措施,我看是净放狗屁、不干人事!”
包起帆的脸顿时变了变色,心道这个马恩和也太过分了,就算对县里的政策有意见,也不至于如此说法吧。
曾毅倒是不以为意,道:“不知马老为什么要这么讲,恕我直言,我倒是没有觉得丰庆县的政策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么讲,你是赞同丰庆县的这些搞法的?”马恩和就有些意外,今天自己和曾毅在医术上多有相同的看法,自己都要把这个年轻小子当做知己了呢,谁知他竟然赞同丰庆县的搞法,当下好奇问道:“那你讲讲,这些搞法都有哪些好!”
曾毅呵呵一笑,知道马恩和已经掉入自己彀中了,当下道:“刚才在诊室,我看到堂前挂了一幅字: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马老的菩萨心肠,令晚辈佩服。”
马恩和只是淡淡一摆手,等着曾毅的下文。
曾毅看着马恩和,道:“我看当今医界,有人半点医理不通,却以秘方自珍,偏安一隅,秘而不宣,并借此大敛其财,坐视世间更多的患者只能默默忍受痛苦,这种行为,是否与天下无病背道而驰呢?”
马恩和脸色稍滞,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讲!”这个事情,倒有点像自己的侄子了。
曾毅于是又问:“与零星数人掌握几个所谓的秘方相比,马老是否更愿意天下所有的大夫都能开出药到病除的良方呢?”
马恩和这次倒是没有犹豫,道:“我观从古至今,没有一位名医是以‘秘方’而扬名天下、悬壶济世的。而且历代先贤,多留下医方医案造福于后世。多读医书、精研医术,这才是医者之正道,寄希望于几个虚无缥缈的秘方,只是区区小道,此法不可取。”
曾毅就道:“既然如此,那丰庆县要求中医大夫必须坚持‘一方一备案’,不得以‘祖传秘方’为由不给患者提供药方,这条政策似乎没有错吧?”
马恩和不得不又点了点头,道:“虽有小疵,但还算可行。”
“马老认为世上有‘包治百病’的神药吗?”曾毅再问。
马恩和道:“我行医数十载,从没见过这种神药。”
“那丰庆县又做了一件好事,严禁以‘包治百病’作为宣传口号,这是替中药正名!”曾毅说到。
马恩和想反驳几句,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只好再次点头,承认丰庆县的政策又对了一条。
“早上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门外患者至少有百多位,如果提高诊费的话,马老一定资财颇丰!”曾毅说了句反话。
果然,马恩和竖起眉毛,道:“我要是想发财,何必等到今天。”
曾毅又道:“既然提高诊费不好,那不如彻底取消诊费,马老您看如何?”
马恩和一愣,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是从来不收诊费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给患者开的那些药上面还是加了点钱的,他得吃饭养家,而且不加钱肯定就会赔本,时间一久,入不敷出,谁还会再给自己供药呢?
曾毅笑道:“医者安贫乐道,对患者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如果医者连自己都无法生活,又何谈天下无病?这样的行医方式,能够维持多久?”
马恩和默然,曾毅说得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今中医界最大的问题,是中医人才如何存活,不是所有人大夫都像自己一样,根本不用发愁病源的问题。
只是马恩和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道:“提高诊费,只能是将更多患者拒之门外,这难道是好事吗?”
曾毅道:“要么是提高诊费,让医者发挥中药‘简廉效’的特色;要么是降低诊费,以药来养医。这两者之间如何权衡,马老可有更好的思量?”
马恩和就不能再反驳了,自己只看到了一面,但却没有看到另外一面,羊毛终归是要出在羊身上的,诊费省了,药钱自然就省不了了。
曾毅看马恩和有所意动,再抛出一个问题,道:“马老,你认为真的存在‘天下无病’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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