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不就是专门把您请来,要给您正式道歉吗?”俞骏故意道。
钱加多愣了,看着去接自己的人,“啊”了声,明显没看出这个意向来啊!
“肯定是你们没说清楚,老程,回头做个深刻检讨……这样吧,加多,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三姑、你妈解释一下。哎哟,电话上解释不清楚,要不咱们组集体去他家当面说清楚吧。”俞骏道,回头征询属下意见。属下对领导的眼色意会,齐齐道是。
这可把钱加多吓得一激灵,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行了,咱们半斤八两扯平了,民警辅警不一家人吗?客气啥?我走了。”
“哎,等等……”俞骏还真客气上了,拽着钱加多摁回到座位上,招呼着娜日丽倒水,喊着程一丁去他办公室拿好烟。众人也不客气,一人倒了一大杯水拿在手里,站到了钱加多的附近,个个不怀好意地瞅着他。这架势可把钱加多吓心虚了,紧张地问俞骏:“咋的啦?你好歹是个处长,跟我们小屁辅警置气,不至于这么没度量吧?”
“度量我倒是有,但你揣着明白装傻,故意在这儿挑起公愤,你说我怎么办你呢?”俞骏蔫蔫的。偏偏这不阴不阳的样子让钱加多有点发怵。正常情况下,他倒更愿意看到领导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然后拿他无计可施的糗样。
“那我说的是真话,又没造谣,训诫谈不上,拘留够不着,咋,还公报私仇啊?”钱加多壮着胆子道。
“这样吧,咱们自己人不能窝里斗,对吧?昨天你还训我们了,有本事抓骗子,别对付自己人吧?今天呢,我把这句话放这儿,有本事你对付骗子,别跟自己人过不去。”俞骏换了个方式说话,说到此处时,他自己都觉得灵光一现。
偏偏钱加多最受不了激将,打蛇随棍上地驳着:“不就对付骗子吗?是你们扯后腿跟我们过不去啊。那帮王八犊子,别说扇俩耳光,打折胳膊瘸条腿都不冤。”
“不用那么激烈,今天专程请你来,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想请您帮忙。”俞骏正式道。
这可真把钱加多吓着了,一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又逗我是吧?”
“绝对不是,我对天发誓……放下,都放下杯子。其实我们很好奇,因为我们在天网上追踪傻雕都费老大劲了,那小子神出鬼没的还真不好找。嗨,你们倒好,轻轻松松就把他治得服服帖帖,说起来,你确实比我们加一块儿都强啊。”俞骏正色道。
一听这话,钱加多得意了,胡吹大气道:“不就个小毛骗吗?分分钟收拾他几十个。不是跟你吹,他就钻耗子洞里,我都能把他揪出来。”
这时候,向小园明白俞骏什么意思了,她暗笑。果不其然,俞骏就着这话头请求道:“那钱加多同志,要不您再给我演示下怎么找着王雕吧。已经追丢二十多个小时了,同志们可是望眼欲穿了,对您的到来是翘首期盼呀……是不是,同志们?”
几位外勤加上向小园笑吟吟地纷纷应和:“是,就是,看来这事只能靠钱加多同志了。”
钱加多苦脸了,求助似的看向络卿相。络卿相很不义气地也开始装没看见,难为得钱加多直咂巴嘴,一犯迷糊那白痴相就出来了,这……这了半天,愣是没把“这我真不行呀”说出来,毕竟面子挣回来总不能再扔出去吧。
“看,答应了,我就知道钱加多同志对朋友义气,对同志热心……您放心,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一次,我们会给您提供强有力的后台支撑,这就当警务协作嘛,办好了我给你们110指挥中心送面锦旗去……你不能对革命战友也回绝吧?”俞骏严肃道。
这把钱加多逼得进退维谷了,他嗫嚅着苦着脸自语道:“这……我……我……”
“你可是男人啊,你难道想说自己不行?”娜日丽早看他不顺眼了,刺激了句。
钱加多怒道:“谁说不行了?笑话谁呢?”
“看看,说什么来着?谁说不行跟他急。”俞骏拊掌大乐。
钱加多直拍自己嘴巴,又心虚地看俞骏。俞骏笑着教唆道:“你不是有个厉害兄弟吗?这还算个事?”
“咦?对呀。”钱加多一拍脑袋,乐了。
“从现在开始,你是担负特殊使命的辅警同志,给你四十八个小时,把人找着,否则那些骗子万一和上线接上头,更大的骗局展开以后,就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要被坑、被害啦。能办到吗?”俞骏严肃地问。
钱加多想想,两眼炯炯发光,点点头道:“能!”
“去吧,同志们等着你的好消息。”俞骏挥手。
“嗳!”钱加多领命,乐滋滋地出门。俞骏再一挥手:“老程,去送送钱加多同志。”程一丁咬得牙根痒痒,随后跟着出去了。
人一走,众人急急往窗上趴看,看着钱加多还真像负有特殊使命一般,连送他的老程都拒了,直接打了辆出租车走了。这时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哈哈大笑,只有络卿相有点脸红,而且微微不适。一直以来,钱加多都是大伙捉弄的对象,这一次也不例外,要算被捉弄得最凶的一次了。
俞骏走了,向小园追出来,不客气地指摘了句:“合适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玩过斗兽棋吗?”俞骏突然问。
“什么?”向小园不解了。
“斗兽棋八子,象、狮、虎、豹、狼、狗、猫、鼠,一级杀一级,这中间有个规则,即便很厉害的狮、虎、豹也不能越级去吃掉老鼠,懂了吗?”俞骏笑着道。
“哦,你是想让他请只猫出来?”向小园哭笑不得。
“对,我们不妨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大能量,你不也在纠结值不值得付出代价吗?那就等着看喽。”俞骏悠悠道。
就是这么个意思,钱加多肯定要找斗十方,然后斗十方肯定拒绝不了帮忙,再然后……向小园突然怔住了,这种迂回的方式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因为捉弄的不只是钱加多,连斗十方也算计进去了……
识人知面,不知城府
时间:10月11日。
内容:监舍内务检查两次,基本合格。对心理状态不稳定的涉毒在押人员程某胜、李某年进行思想疏导,联系程某胜家庭成员,均不接听电话;李某年家中只有一个妹妹,且在外地打工。两人的基本生活用品以及冬衣建议由所里解决。
另:在押广西籍诈骗嫌疑人因语言不通在404监舍受人排挤,已调401监舍。该监舍有一个广东籍犯人,两人能够交流。
斗十方轻轻合上工作日志,钥匙拎下来,手铐解下来,整齐地排在值班室桌面上。又是一个连续四十八小时的值班即将结束,交接班后就可以离开所里了。每一次进来就像自己身陷囹圄似的莫名沉重,所以每一次结束,也像要解放自己一样,如释重负。
他起身,准备换下警服时,又不放心地提着钥匙,出了门,沿着走廊走着,通过铁门上的传送口子一间一间挨个儿看。每个监舍情形几乎一致,通铺、便池、内层的铁门连着外仓的放风间,不同的是那些或丑或帅或剽悍或猥琐的脸庞。他们脸上写着或恐惧、或无奈、或绝望、或期待等不一而足的复杂表情。有时候斗十方无法揣度,精神能强悍到什么程度,才能扛得住那些听起来都让人怵然的漫长刑期?
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无期、死缓?
这里五年以下的不用考虑,属于短刑期,那些短刑期的嫌疑人自己都不好意思说。
路过一窗口时他敲了敲铁门框,朝里面喊着:“嗨,老广。”
监舍里一个正玩着扑克的在押人员闻言,蹦起来跑过来,谄媚地说:“干部,咩系(啥事)?”
“疮好了没?”斗十方问。
“冇啊,你眙啊(没有,你看啊)。”里面的那位露着左臂上部几处斑斑疮迹,化脓了还有红肿。
“下个班管教我交代下,给你换次药……勤洗,用硫黄皂。”斗十方安排着。
那位觍着脸道谢,谢得也没啥诚意,而且还想讨根烟抽,被斗十方直接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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