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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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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群情激荡,有人自发来统计出事的店铺,有人来帮着算出有多少少年郎,有人列出辖内的街道司哪位小哥好说话,还有人兴致勃勃盘算着做些什么点心送与街道司小哥。

你一言我一语,可这回却都充满组织,全都汇聚到慈姑处,由她来一一梳理。

汪行老坐在正堂,心里颇多感慨:今日诸人齐心协力,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一层许久未见的激情与神采,这情形,怕有许多年未见了吧?

*

康娘子拨霞供脚店里,岚娘没精打采扒拉着手里的算盘珠子,嘴里念叨着:“啊呀要胖了要胖了。”却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喝着眼前的冰雪荔枝凉饮。

吕二姐从她身后伸过手来,将冰雪凉饮端走:“好好儿的不吃饭,倒喝上这凉饮了!”

“还不是慈姑不在,吃过她做的饭其余饭食都不香了!”岚娘抱怨道,又托腮沉思,“不过自打知道了那谁谁是那谁谁之后,我便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可不是?”吕二姐也在她旁边托腮坐下,“唉,话本子里不都是将军配民女,秀才寻闺秀么?”

“可见都是哄人的!到底还是龙配龙凤配凤,我们小门小户的就不配肖想!”岚娘恨恨道,“赶明儿我就把那堆书全烧了!”

“岚姐姐要烧什么哩?”勺儿一脸好奇探进脚来,“师父去议事前做了鸡丝签,浸泡到此时滋味正好,便叫我与两位姐姐送来。”

对这个乖巧的小徒弟吕二姐一向很是喜爱,忙冲她招招手,“快过来坐。”

“啊呜!”刚才还说没胃口的岚娘一口便吞下一个鸡丝签,随口问道,“怎的就送了二十串来?”

勺儿放下食盒:“今儿那鸡倒不小,可若不是那镇北侯多吃了些,还能有许多哩!”

第47章 团行行老

“什……什么?”岚娘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勺儿被两人神情吓了一跳, 迟迟疑疑道:“就是镇北侯,他如今在大理寺查案,又常来帮忙, 自己拿些吃食, 师父虽不满意却也不说什么。”

吕二姐则端了一盏茶水与勺儿,温柔可亲:“好孩子, 细细想想镇北侯是哪天来的,说了什么, 做了什么, 你师父又说了甚。慢慢来。”

勺儿纳闷, 可有茶水润喉倒也高兴, 便一边喝茶一边热切将镇北侯这些天的举止说了个七七八八:“他常来呢,昨儿还带了一瓶子大食产的蔷薇露, 师父不要,他便留在窗台上,那香味引得个蜂儿在外头打转转, 师父无法便只好收了。”

一番打探后,岚娘放下心来, 翻出钱搭子便往外走:“走!”

“作甚?”

“今儿心情大好, 去逛州桥夜市!我请客, 吃他个三大碗!”

*

信陵坊的厨子们很快便将本家的小娘子小郎君凑足了数。至于为何有了小娘子嘛, 这却是慈姑要求的:“跑腿伶俐, 不拘小子女儿。”反正市井百姓无甚男女授受不亲的讲究, 有女儿的家里便也乐得将女儿送来。

这天又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人暗戳戳将一辆太平车推到了信陵坊一家卖炊饼的老食铺前头, 跟着叫卖:“炊饼,糖炊饼咸炊饼芝麻炊饼,只要五文钱, 皮薄馅足的好吃炊饼喽!”

喊完还得意地冲老食铺瞧几眼,颇有挑衅的意思。

来人正是洪大井两兄弟与永平坊几个厨子,他们打听好了这家炊饼七文钱一个,便设好了这计策。这些天他们用这种法子挤跑了不少食铺,如今不过故技重施。

果然围上来许多百姓,“与我一个!”‘我要一个!’

洪大井得意不已。

他也不怕赔钱,他们早就合计好了,等这食铺关了门,他们便卖八文钱一个,到时候不过一天便能将赔进去的钱赚回来。

他得意洋洋畅想着今后的幸福生活,却没注意到角落里正有一群半大姑娘小子正分工明确:“你两人去找街道司的小沈大人,其余人跟着这帮流氓以防他们逃窜。”

果然不多时街道司的小沈大人便出现在了街角,洪大井是个老江湖也派出了人盯梢,瞧见不对立刻收拾家具什跑路,三步两步便推起太平车推到隔壁一个巷子里,单等着小沈大人走后再出来。

若是平常也就到此为止,哪曾想这回小沈大人竟然似眼观六路一样,立刻就带着衙差进了巷子:“哪里跑!”

洪大井和洪二井被街道司抓了起来,非但把家伙什都扣留了,还罚了许多银两。

洪家两兄弟这回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他们俩,许多永平坊的厨子都被罚了钱。一时之间永平坊生意大为陷落。

汪行老从街道司指认洪家兄弟回来,便似老了许多岁,常拄着拐杖来慈姑店里晃悠。

洪家兄弟在街道司已经尽数招认是自己当初竞争不过慈姑,便起了坏心思一心想破坏信陵坊团行。

再怎么不堪,也是自己当年亲自招进会的会员,对方在指证时又激愤不已指责汪行老老迈无力,经营不起团行才惹得众叛亲离。

汪行老受这打击,便有些蹒跚了起来。

这日他坐在脚店一脚,见慈姑教导徒弟们如何料理一只猪蹄如何炖汤后,忽得问慈姑:“慈姑,可要陪我去几日后的行老集会?”

行老集会,汴京城里二十八坊的团行行老们的集会。

能参加不是行老便是行老们的承继人。

慈姑转瞬便想通了其中的机关,她笑了笑:“三爷不去么?”

汪老三在旁边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师公,可绕了我罢,我如今可寻着真正喜欢的营生,断不能一心二用。”

汪行老瞧着慈姑眼神里多了些坚定:“这许多年瞧下来,便是你这孩子了。”

慈姑不过略一思忖,便点点头:“那我便去。”

汴京行会,诸行老集会。

慈姑跟在汪行老左右,一袭青衣,全身上下只有一枚竹簪将乌发馆住,比往常多了些利落干脆,行走在这些行老中仍然波澜不惊,镇定自若。

倒是旁边许多人议论:“那是汪行老的侄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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