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景真君微微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阳矅掌门还未来得及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紧蹙,断然道:“你?不行!”
“为何不行?”
阳景手指拨弄着穗子,根本不听掌门的话。
“师弟,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凌极宗便交给你!但你都跑去冒险,我还能托付给谁?”阳矅掌门耐心分析,希望能改变这位师弟的主意,“阳华师弟资历名望都够,但他现在重修,一身修为不在,自身还有一摊子烂账没理清楚,不是好人选,玉潭师弟是妙医峰医修,修为同样无法服众……其他同门各有各的心思,不是能力不足便是阅历不足,你是唯一合适的……”
阳景真君嗤笑道:“即便我合适,但也只是‘合适’,你可是掌门。不知道凡间有一句话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正因为宗门有危难,你作为主心骨才更加不能冒险激进,置于危险。”
论口才,阳矅是辩论不过自家师弟的。
他还想张口“以理服人”——若再说不通就只能“以武服人”了——谁知阳景师弟动作比他更快,兽首长刀出鞘,刀身破开黑夜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刀锋在灵力灌注下发出轻鸣。
阳矅掌门叹息着拔出赤红长剑。
“阳景师弟,你非是我对手。咱们师兄弟百余年,何苦因为谁去送死而刀剑相向?”
“是,我阻止不了你,但你也阻止不了我。”阳景真君以刀指着镇魔塔大门,提了个建议,“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要么你我一同‘夜游’,要么你我都回去,该睡就睡?”
阳矅掌门:“……”
二人同门多年,谁不了解谁呢?
看出阳景是来真的,他也仔细考虑了一下,唇角轻勾,无奈道:“行行行,一同一同。若此行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我师兄弟也算是为宗门尽忠,成全了百年同门情谊。师弟,请吧。”
“师兄,请!”
二人并肩踏入镇魔塔,穿过大门。
一阵涟漪波纹散去,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这时,夜风吹来一片轻飘飘的叶子,落在地上,来了个大变活人。
裴叶撇了撇嘴,看着阳景二人离开的方向,哼道:“一个两个抢跑不是作弊么?”
她伸手触向镇魔塔大门,距离兽头圆环还有一指距离,再也接近不得——她被一层透明的墙挡住了——这是镇魔塔外层封印,进入需要特殊的通行令。裴叶微微用力,结界纹丝不动。
一筹莫展之际,她想到自己可以找外援。
“天工,天工,出来帮我个忙。”
“年纪大了要养生,老人家正要睡觉呢。”器灵天工冒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穿一袭青色寝衣,脑袋上还来也奇怪。
镇魔塔明明是向上修建的,为什么楼梯却是往下?
沿着楼梯拾级而下,耳边只剩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在心里默默算着楼梯,一、二、三、四……直到九十九,才来到下一层。
“……这镇魔塔建得有些水平啊。”
裴叶抬手在鼻尖挥了挥,眉头轻蹙。
楼梯笔直向下,两层之间隔了九十九级,每一级台阶大概6.6寸,这是往下走了二十一米?
走出楼梯口,扑面而来的不仅有浓度加强的妖魔之气,还有淡淡的血色腥气,吸入肺腑让人感觉胸口烦闷。裴叶瞬间警惕,握紧了剑柄。绕过帘布,她猛地反手一剑挡在耳侧,剑身似与什么东西碰撞,发出虎啸龙吟般轻鸣。裴叶向后撤了两步,这才看清是谁偷袭自己。
那是一团毛茸茸的黑色毛球。
整体并不大,裴叶两只手便能将其抱起。
小家伙生得倒是可爱,只是那双猩红充斥着杀意的眼睛看得人心生胆寒。
“啧啧啧,是粲蛊啊。”
前不久还说要睡觉养生的器灵天工听到动静冒了出来,伸长短短的脖子往攻击者方向瞅。
裴叶:“粲蛊?你认识它?”
说话间再次挡下小炮弹般射向自己的攻击者。
这家伙长得挺萌,攻击也不强,裴叶暗暗放松之余,也抽出多余心力跟器灵天工了解情报。
器灵天工漂浮在空中,抱着枕头看着攻击频率越发密集,几乎要在空气中交织出黑色巨网的粲蛊,侃侃而谈道:“此兽名‘粲蛊’,喜草木,其状如球,球身生双目,其音如婴儿,擅伪装,食之不惑。总的来说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凶兽,听闻所过之处总伴随着瘟疫兵灾,不详。”
裴叶道:“……你说它是凶兽?”
器灵天工道:“很凶。”
话音刚落,裴叶剑身一个爆抽将粲蛊抽了出去,重重砸在头话别喘气啊!”
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她可没有多余精力,在应敌的同时听它叨叨。
器灵天工:“将它们全部杀了。”
裴叶翻白眼:“这还用得着你说?”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天工说的“群居”,还真是群居。
刚反手串了一只偷袭的,地面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只只黑色毛球,发了疯一般攻击裴叶。
“我这是捅了它们的窝了吗?”
群居无所谓,但先告诉她群居规模有多大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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