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不想吃。”霍霆一闻见饭的味道,都忍不住恶心,可能是好几天没吃过一口正经的饭菜,他觉得自己真不如是光合作用h好了。
“你看,我也不要求你全吃,你就吃一小点,这样,你吃一半,我明早和医生申请让你出院,不用你气血方刚,至少你要看起来像来自人间,成不?“他满眼期待的看着霍霆,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诱人至极。
霍霆一摆手,将手里的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看着恶心。“
“你看什么不恶心,我去给你买,想吃华宴府的螃蟹面?还是雁潮酒楼的灵芝江鸭汤?“
“我想吃的东西,买不来。“
孟东不说话了,手里的饭盒放在了床上,叹了口气,霍霆所指的买不来,应该是巫阮阮做的饭,这确实买不来,“那你说点我能买的来的,你要吃人肉我都给你割,转身我就把姚昱宰了,皮薄柔嫩的。“
姚昱正低头给孟东削苹果,听了这话一抬头,笑了笑,“长的皮薄肉嫩还能惹来杀身之祸啊……“
霍霆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孟东忽然一捂胸口,遂不及防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些细小的殷红血点溅在雪白的床单,还有霍霆蓝白相间的宽松病服上,连他的脸上,也沾着鲜血斑斑,那苍白透顶的肌肤,将这血点衬得有些诡异和妖娆。
霍霆淡粉的唇边,也沾染了。他惊愕得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看着孟东。
很显然,一向觉得自己身体健康的如同那拉磨的小毛驴一样的孟东,也没想过自己会吐血,当然和他一样想法的姚昱,也没想到。
这吐的不是一般东西,是血啊,好好的人会坐着说说话就吐血吗?就是动画片他也不能虚幻到这个程度。
姚昱握着水果刀的手腕一抖,苹果和刀子一起滚到地上,刀尖戳在地面发出叮的一声,孟东猛的回身,飞快的从床头抽出几张面纸开始帮霍霆擦掉脸上和唇边的血迹,霍霆还愣愣的看着孟东沾着鲜血的唇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都抖了,“阿东,你怎么了?“
孟东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巴,蹭了一手心的血,直接用给霍霆擦过脸的纸巾抹掉,“我……吐血了吧……“
“你为什么会吐血?“
孟东呆呆的看着他,手腕也不挣脱,呼吸开始不顺畅,“对啊……老子为什么会吐血……“
姚昱从椅子那几步迈过来,焦急的看着他,急的眼眶都红了,“东哥,你怎么了啊?“
孟东从霍霆的手腕里挣脱出来,有些呆滞的扫了姚昱一眼,”哭我揍你,我死了你再哭,来得及。“
他在霍霆的腰上轻拍一巴掌,“我感觉自己特别好,应该没啥事,一会我去挂个急诊瞅瞅怎么回事,没准是我中午吃的鸭血状态还原了,别急啊,你看让你别急!“
他眉头重重的一拧,盯着霍霆泛起淡紫的唇,“你这芝麻胆,我真不能吓你,吓碎了我可找不到好裁缝帮你补,“他拉了一把姚昱,”饭脏了,给他再削个苹果,我去问问医生怎么回事。“话音一落,不等别人说话,立马大步出了病房。
孟东随手带上了病房的门,不让里面空调吹热的空气跑出来,他倚靠在门口的墙边,后脑抵着冷冰冰的墙壁瓷砖,咽了一口血沫,闭了闭眼睛。
怎么着,老天爷这是准备让他和霍霆生死相随?
好端端一个人,连感冒发烧都屈指可数,换了谁突发刚才的状况,心里都得跟冲进了一只被野狗追赶着的野马一样,狂乱而不知所措的乱倒腾,七上八下的忐忑着。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大步朝医生值班室走去。
霍霆抓起毛衣套在身上,刚下床穿上孟东准备给他的运动鞋,一抬头,就见姚昱一手拿着一个还未削皮的苹果,一手握着刀,直指着他,平日里那小绵羊的面孔全然不见,满眼的怨念,“你别再折腾孟东,不要因为你快死了,就让别人也活的不痛快!“
霍霆刚刚提好鞋,缓缓的站直身体,看着姚昱红着的眼眶和那微微发颤的刀尖,一抿唇,“你在干什么……“
“在警告你!“
霍霆抿了抿自己的衣襟,淡淡的看着他,“如果让孟东知道你拿刀对着我,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你敢弄死我,他肯定不会让你活着。“他稍微偏了一下头,从姚昱的头侧看向病房门口,”孟东?“
姚昱过了电似的一抖,将手里的刀甩出老远,在地面滑行撞在桌角停顿下来,他缓慢的转过身,膝盖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门口根本就没有人。
霍霆从他手上拿走那个没削皮的苹果,淡然道,“我吃苹果皮的,不用削。“
手指按在门把手的时候,他转头,“姚昱,你知不知道,你之所能留在孟东身边,是因为我说,你可以。如果我要收回这句话……“他顿了顿,嘴角浮上一抹轻笑,黑发白肤,面容近乎绝美,“我这个,才叫警告。”
姚昱忽然知道为什么孟东连睡着做了梦都会情不自禁的喊出霍霆的名字,他真太少见到会有人清俊成霍霆那副模样,如仙入画。
霍霆开门出去,他几步跟上。
他比不过霍霆。以为自己算是皮囊不错,可是人外有人,仙外有仙,他以为自己很淡薄,可是与霍霆的淡薄相比,他还差很多,他以为自己很机智,可三两句话,就被人震慑住。
我们不需感叹别人得到的爱比自己多是走了好运,其实,是他真的足以吸引别人。
霍霆斜睨了他一眼,“别紧张,就冲你今天对我挥起的刀子,我相信你是真的在心疼他,我不会可以诋毁你,你们的那个圈子,遇到真心待自己的人很不容易,好好和他过,阿东不会亏待你。”
姚昱突然抓住他的毛衣袖,目光恳切,“你手术吧,然后活下去,如果你死了,孟东也不会活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能一整晚坐在你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你,生怕你就这么一睡,再也醒不过来,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望着你,黑眼圈变得浓重,胡渣在一夜之间穿破皮肤,你病着,他就落拓的不成样子。
霍霆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侧过头,他说,“我会努力活下去,但不会是为了孟东,我有自己想活下去的理由,就像你觉得,孟东是在为我活一样。”他拍了拍姚昱的手臂,“对不起,刚刚打了你,我这人看起来很温和,发起疯来就会彻底失控。”
姚昱咬了咬,“打我不要紧,别打东哥了,他对你那么好……”
“他对我好,那是因为……”他站在他的主治医师,也是他和孟东的好友办公室前,今夜是他值班,孟东如果去找医生,应该先来这里,拧动门把手的同时,对姚昱说,“我是他祖宗。”
其实孟东那句“你是我祖宗”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孟东和他的一个痞子男友不知受了谁的挑拨,一夜之间反目成仇,那是年轻,也气盛,谁不干两件打打杀杀的蠢事,那男孩闯到孟东的房子挥着棒球棒,指着孟东大骂:孟东我懆你十八辈祖宗!
霍霆将手上的6B铅笔一扔,冲进厨房拎起一把西瓜刀就冲到了门口,一刀砍在他的棒球棍上,金属与金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用刀锋指着那人,冷漠道:我十八,我就是他祖宗,你操一下试试。
这祖宗一次,就是这么来的。
姚昱说孟东对霍霆太好,只是他没看到,霍霆是怎么将孟东那盏不省油的灯拉扯大的。
果不其然的,孟东就在这里。
看到霍霆和正在关门的姚昱时微微一怔,“你怎么起来了。”
“我又不是被截肢了,怎么不能起来……”他看着那个年轻的心脏权威专家在孟东的胸口腹部轻轻按着,低声询问,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医生按了按他的胃,“疼吗?“
“疼。“
“便血吗?“
“没有痔疮。“
医生瞪了他一眼,把他衣服掀起来,立马一皱眉,回头瞥了一眼霍霆,对孟东说,“刚挨揍了吧你。”
孟东低头一看,肋骨下的皮肤乌青一片,脸比盆大的承认到,“啊,被霍霆踹了一脚。”
医生在他肩膀拍了一把,“把心放回小肠里吧,死不了,你是老毛病胃溃疡然后被狠踹了一脚,有点胃出血,可能你没喝过血,那味道你享受不了,觉得挺恶心的,一口气给冲了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有啊,甭大惊小怪的,你以为绝症是幼儿班的大红花,那么好得,我给你开点药,你要不放心的话明早我找个消化科的大夫给你看看,做个详细的检查,不过再检查也是这毛病,戒酒戒辣,还得戒踹。”
除了医生,另外的三个人有明显的“唉我的妈,吓死老子了”松了口气的动作,紧绷的肩背都往下塌了塌。
孟东真是听了他的话,彻底的把心放回小肠里了,脸色和刚从病房里出来时都不一样了,他咧嘴笑了笑,“戒酒戒辣可以,戒踹不行。”
霍霆嘴角一弯,从毛衣兜里掏出从姚昱手里拿过来的那个苹果,低垂着睫毛啃了一口,转身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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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着几颗残星,银灰色的薄雾朦朦胧胧,模糊了窗外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巫阮阮纤细白希的指尖在空中虚虚描绘着霍朗的眉眼,他还未醒,浓密微翘的睫毛如飘落的黑羽安静的覆在眼上。
这眉眼,真的很好看,这轮廓,也如同上帝眷恋他般才肯赋予的雕刻。
一整晚都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巫阮阮手臂发麻,贴着他腰身的圆滚滚的肚子稍稍一动,便惊醒了霍朗。
他微微眯着眼,惺忪的眼底还带这缱绻的慵懒,平日的坚硬也全部收服在他此刻难得的温柔里。
巫阮阮脸色一红,眸光浅浅的朝他微笑,眼里盛着晨光,很明亮,她伸出手指在被子下戳了戳他的胸口,这肌肉可真弹手,“天亮了……”
霍朗的声音还有一点刚睡醒后的低哑,轻应了一声后沉默两秒,慢悠悠的开口,“我……不瞎……”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在阮阮细滑的侧颈,懒懒的微笑着,像刚睡醒,心情还不错的猎豹,连眨眼的动作都优雅性感。
阮阮往后仰着脑袋,轻笑,“痒。”她拨开霍朗的手,用被子半裹住身体坐直,抓住他的左手臂想要将他拉起来,“起来,我饿了。”
自打阮阮怀孕之后,从被窝里爬起来这件事,就成了她人生最大的难题,每一天早上都让她觉得,这是在经历一次生产般的痛苦,只有饿的时候,才会让她爬起来的速度看起来如此义无反顾。
霍朗手腕稍一用力,将她又拉回自己的怀里,贴的真紧,唇边就是他温热的气息,阮阮眨着眼睛,睫毛像一把软刷子在眼睑上扫着。
“你还没打卡,我不想起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
“我昨天晚上打了很久的卡……”
“你去年还吃了好多大米饭。你今年不吃了吗?”
房间突然变得的很热,被子盖在身上也很热,阮阮微微泛红的脸蛋儿就像煮熟的水晶虾仁,惹人爱的瓷白透着惹人爱的淡粉,让人想咬一口,她抻着头,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浅吻。
霍朗眼睛一觑,轻轻扬眉,“偷工减料,你这卡都没插进打卡机我怎么给你记录考勤?”
阮阮知道他非要故意这样说,无非是多讨个吻罢了,可她还是再一次的凑上去,吻在他的唇边,极短极快,贴了贴便想离开。
霍朗长臂一勾,扣住她的后脑,深深的吻了回去。直到巫阮阮的呼吸变得急促,五指在他的胸膛上难耐的收紧,才恋恋不舍的结束。
他坐起身子,倚靠在床头,被子滑到腹部,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胸膛,在阮阮的耳垂上揉了揉,微微向后歪着头,要不是因为长的人模人样,这架势,就是个无赖,“右手不敢动,左手被你枕了一整晚,又酸又麻没力气,我今天不想穿衣服了……”
阮阮一骨碌的起身,跪坐在他面前,嘟囔道:“你昨晚把自己脱光的时候可没这么难受,”
霍朗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眼底盛着狡黠的笑意,伸手向床头一探,按响护士铃,将被子一左一右的卷在自己的大腿下。
护士站那边被接通:“你好。”
“我穿不上衣服,过来个人帮我……”
他还没说完,被卷走被子的巫阮阮已经扑上来捂住他的嘴,顺便按掉护士铃,圆滚滚的肚皮抵在他的腰间,她身上可还没半块遮羞布,护士进来难道让她藏进花瓶里吗?
她抿着嘴红着脸狠盯着霍流氓,自打她在这床上走光之后,他的双眼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胸部,眼球唯一的转动就是从她左边的小白兔跳到右边的小白兔,她怯怯的收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霍总,你能不能,稍微的,收敛那么一点点……”
“不能。”他果断拒绝。
巫阮阮也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把自己武装起来,她飞快的穿好衣服,将散在脸颊两侧的发丝向耳后一挽,满屋子找衣服给他穿,可除了那件被他剪成碎布的病号服,连块能盖住他这么大个人的大抹布都没找见,她恶狠狠的盯着他,“你哪有衣服可穿……”
可巫阮阮哪里是可以凶悍得起来的人,她这模样,在霍朗眼里几乎与娇嗔无异,他可能半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高兴过,觉得自己嘴角扬上去怎么就放不下来了,有一个他想要的女人,围着他忙乱的转,连病房都像家,他甚至可以想象,未来那些清晨,她都会这样,因为饿肚子而吵醒自己,或者因为赖床窝在自己的怀里,她会拿起紫色的衬衣黑色的衬衣,放在自己身前比量,她为自己系好领带,为他抚平衣褶……
他左手在床头一指,“这里。”
阮阮伸手拉开柜门,这一柜满满登登的备用的全新病号服,她抽出一件,看了看码数,刚好。
她将右手臂的袖子直接剪掉大半截,霍朗指着那半只袖子的病号服哈哈大笑,“巫阮阮,你当你老公我是杨过?”
阮阮饿极了,满脑袋都只剩了饭,才不理会他的挖苦,直接帮他套上,嘴里嘀咕着,“杨过有一只大鸟,你有吗?”
她说完这话,两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阮阮的手指僵硬在他胸口的纽扣上,像被泼上染料般,瞬间从脑门红到了脚后跟。
霍朗一把掀开盖在身下的被子,扫了一眼自己的小腹,这会大清早的,霍小朗还精神着,他炫耀似的一挑眉,“我也有一只,大……”
“霍总!你快看外面晨光明媚微风拂树鸟语花香!”她飞快的打断他。
霍朗看了看窗外,点点头,“哪来的鸟语花香,鸟不会说话,至少我的……”
“你的胸肌真不错!腹肌也不错!咬肌也不错!”她一把拉过被子盖住他的小腹,转身低着头冲进洗手间。
霍朗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他们去餐厅吃饭。
他一手拿着只咬了三两口的三明治,笑意十足的凝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巫阮阮,那捧着小红碗喝粥的模样,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你怎么不吃?”她抬头问,却只盯着他手里的三明治看。
霍朗递过去,阮阮不客气的接过来,“不要浪费。”然后小口小口的吃完。
他就没见过几个女的像巫阮阮这么能吃,关键是她把东西吃哪去了呢?这小胳膊小腿,风一大不是胸和屁股缀着,人就得倒啊。
“你吃饱了么,霍总?”
霍朗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牛奶杯,不置可否,“算吧,看你吃我都撑着了。”
“我要去看安茜,你去吗?“
听到安茜的名字,霍朗脸上的笑意收敛大半,“我觉得你应该听医生的话,回床上和我老老实实一起当病号。“
“我现在吃饱了,觉得自己好的不得了,可以健步如飞,再说只是去看看她,又不要我做什么力气活……“
霍朗对这事不太感兴趣,面上有些冷淡,“是,你可以带着我闺女马踏飞燕,凌波微步。“
他听沈茂说,安茜伤的不轻,想要保住孩子那是天方夜谭,可更糟糕的是,她好像不能再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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