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南风回到寝宫时, 看到管彤正坐在桌上对着烛火发呆，那面容之上还带着一股少见的愁绪。

这可不是常见的状态。

卫南风侧头，一旁的宫人见状, 急忙躬身上前, 以手掩嘴, 压低声音在卫南风耳畔耳语道：“宫正来过。”

卫南风脸色一沉, 她摆摆手, 宫人们见状, 急忙躬身退下, 又带上了门扉。

关门的声音惊扰了管彤。

管彤回转头, 而卫南风已经收敛了一身的情绪，带着笑容走近：“姐姐，在想什么呢？”

管彤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随后道：“也没什么……是了”她扭头找出了自己的那本账册, 朝卫南风招手，“我将林蕴给的账册整理了一下。此前有些地方不太清晰，应有一个规范及标准。若是都按这个标准走, 让下面所有人都按照这个往上报, 这样层层递进, 一目了然。”

卫南风闻言, 面容上带着好奇与微笑凑了过来：“让我来看看。”

但那笑意终究没有达到眼底。

姐姐在这宫中并没有其他的熟人，唯一熟悉的只有自己。可她却不愿意完全依赖自己，卫南风心头一跳，她暗自打量着管彤，似乎是野兽在评估猎物。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收敛自己情绪, 与姐姐交谈起来。

两人又一起聊到了深夜。

此前陆檎与管彤大致说过这个时代的账本。和管彤熟悉的现代知识不同, 这个时代的管理很多都处于经验的传承，再加上为了防止其他人窥视，也往往会有一套自己的办法。管彤听得头都有些大了，好不容易理顺了，又因为经验不足，可以说是看哪里都不顺眼。

陆檎此前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账册这些都是打小就要接触的事情，管理一个大家族，当然不是出一个大官就可以的。一个家族，里外人事的管理，上下的田庄、商铺的打理。虽然都有专人管理，但若是上位者什么都不懂，那便会被下人愚弄。

而卫南风便更是如此，再加上她对待管彤时更为细心，经验更足，与管彤讨论时，松弛有度。更何况卫南风也算是管彤一手培养的，对管彤的话语有一种天然的理解和认可，不必像对这个时代的土著那般还需要再解释，便让管彤有一种类似享受的感觉。

最后管彤合上账册，她身边的纸上已经写满了字，眼睛都忍不住眯起来，露出了愉悦的神色：“还是与阿时讨论来得开心。”

卫南风弯了弯眼：“比之陆檎如何。”

“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管彤笑道，她一边整理着，又看了眼更漏，发出一声惊呼，“都这个时间了，你该睡了。”

卫南风嗯了一声，又托着下巴看着管彤：“姐姐要陪我才好。”

管彤瞪了卫南风一眼，又想起卫南风这身衣裳的难穿程度，想到自己目前的职位，于是无奈的推了推卫南风：“回去吧，我陪你。”

卫南风笑着应了一声，又侧头去贴了贴管彤的手背，显露出显而易见的依恋：“好。”

这副依赖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管彤有些忍不住。她低头，卫南风正巧抬眼，那双狐狸似的眼角微微一跳，灯火昏黄，灯下美人朦胧可爱。没有现代灯光下的纤毫毕现，反倒似笼上一层柔软的轻纱，细而清软的勾着管彤的手，那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手臂窜进管彤的心里。

心脏仿佛被装上了火焰，每一次的跳动，让血液都变得灼热起来。

心脏跳动，血液燃烧。

热度漫过血管，涌上皮肤。

好热啊……

管彤想着，她感觉到嘴唇有些干燥，忍不住伸舌去舔了舔自己的唇。而卫南风的眼神就紧紧的跟随过来，那目光仿佛有实质的质感，让管彤感到一种侵略的力量。

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情绪在悄悄的伸展，犹如月亮牵引潮汐，拉扯又缩紧。

最后还是敲门声打断了这种气氛。

“圣人，你明日还要早起。”

是广芝仙。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广芝仙才敢敲圣人的房门。

卫南风收回目光，她张口，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有了沙哑的感觉。卫南风轻咳一声：“嗯，朕知晓了。”

言罢，卫南风扭头看着管彤：“姐姐，我们走吧。”

她站起身，看了管彤一眼，管彤的脸颊早就通红。卫南风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于是率先塔前一步。

潮汐蔓延的瞬间，又悄没声息的隐去。但终究还是在岸边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管彤沉默片刻，跟在了卫南风的身后，她现在其实有些后悔，不应答应卫南风的。只是她刚才已经答应了卫南风，现在反悔，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只是当卫南风的手按上门的那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拉。卫南风回过头，对上了管彤水色润泽，艳色还未退去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