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氏回房后, 看到沈覃正在做百戏,不免道:“你现在还在做这个?哎, 咱们儿子算是被张家那个丹蓉缠上了, 你是不知道啊,你说她要做什么呀?撞在咱们门前撞死,或者逼咱们让儿子和她成婚?”
沈覃放下手里的小皮影, 倏而一笑:“张家贪婪, 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当时同意直接退婚算了, 你当时还骂我, 现在知道了吧?”
当初良氏是真的心疼丹蓉, 张丹蓉的爹死的早, 她们作为她爹的故交, 故而她小的时候便接她过府, 把她当女儿养着,可惜自家儿子就是不喜欢她,甚至还逃离了, 后来慢慢的他们家赔了不少给张家, 又因为解除婚约, 故而避嫌, 没曾想她的怨念如此之深。
“那怎么办?”良氏发愁。
这样一个人, 打也打不得, 骂也骂不得, 偏张家在本地深耕许久,张丹蓉叔伯兄弟非常多,这些人保不齐谁散播点什么出去, 睿哥儿处境可不算好, 毕竟人言可畏。
沈覃把皮影放下,瞌睡来了不就有枕头吗?
“睿哥儿的那位朋友,我看他出身非凡,只怕并非池中之物,他跟着人家总没错。”沈覃淡淡的道。
良氏摇头:“他们要去的可是云州,云州在边境,那里的人野蛮的很,咱们睿哥儿怎么能去?”
“你不让他去,他万一出海了怎么办?孩子长大了,总会有他自己的一片天地的,他要学会翱翔在天空,而我们不要拖住他的后腿就好了。”
沈家的孩子没有笼子里长大的金丝雀儿,荣华富贵哪里有那么好唾手可得。
“可是我舍不得儿子,哎,说真的,爹娘咱们也送了,我们现在不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吗?离开他了,我整个心都觉得被掏空了。”良氏感叹。
沈覃就没这么多儿女情长了,“你且不必想这么多,我们沈家是从爹那辈过来的,爹早年做了个小官,做的不耐烦,便隐居了几十年,我也一直未出世,若非如此,张家怎敢明目张胆,他们这是欺咱家无人呢!”
家族是不败落,只是他们家有祖训,无明君不出仕,他爹当年以为开元帝是明君,便考进士中探花,之后还是灰心丧气,尤其是江南吏治,他爹更是看的难受的很。
“如今之计,让睿儿出仕才好,只是通过科举,要多少年磨才行,一旦有人阻挡,便如千山万水横亘其中,既然如此,何不直达天听呢?”
如此,良氏方才领悟丈夫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管栋梁是天家的人?”
“若非皇家之人,怎么敢称自己为管栋梁,谁又能管天下的栋梁?”沈覃抚须哈哈大笑。
良氏倒吸一口冷气,“只是当年多少名望找你出仕,你都不肯,这位是何来头?”
沈覃笑而不语。
另一边李湛居然在劝映真启程,缘由是他不喜欢沈睿了,映真哭笑不得:“本来我们后天就要走的,多待一天就成,我明儿还得借人家沈家的厨房做干粮,沈夫人还主动要送腊肉腊鱼给我,走了不久可惜了。”
“切,就那么点东西,我才不稀罕呢。”李湛别过头去。
他又看映真不知道手里绣些什么,稀奇道:“平时都极少见你做针线活,怎么现在在做呀?”
映真没好气道:“我现在是个小官夫人,哪里能事事都靠下人,可不得做些什么针线活都做,某些人喜欢拉弓射箭,我可不得多做几个给某些人吗?”
这么一说,李湛又十分高兴:“这个某些人说的是不是我呀?”说完还指了指自己。
映真憋笑,“对啊,对啊,这个人可不就是你吗?”
李湛嘿嘿一笑,这才不准备扛映真走路,但是,快点走肯定是应该的,毕竟还要快些到云州,现在在丰州只不过是他心疼家人罢了。
既然真真大人还是什么都想着他,他就不计较了。
但是李湛提醒她,“沈睿其实跟不跟着我都成,你不要听我母妃几句话就认为他们家是什么世家大族隐士高人就被唬住了,我承认他家先祖沈矜确实有高才,但是星转斗移,有些小人物可能还蕴含更大的智慧呢。”
原来他都知道,映真眼睛里闪着星星一样的看着他,“嗯,我知道了,今天也是我太着急了,想跟你拉个帮手过来。”
李湛直呼好险,还好没被真真大人看破。
次日,映真绝口不提昨日之事,但是察觉到良氏比之前要越发客气几分,倒是无所觉,以为只是上官氏帮忙,倒没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准备干粮上路。
良氏却气的不行,原来张丹蓉夜晚又寻死了两次,吓的沈家仆妇都无人敢睡,她还穿着大红的衫子,她是想变成厉鬼上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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