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离昇这次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坐在那儿,眉眼低垂,敛神沉思。
是夜,整片大地被无边的黑暗笼罩着,繁华褪去,京都城再度陷入沉寂之中。
而彼时的太子私宅,却传出一阵痛苦的闷哼声。
大厅内灯火通明,东陵钰身穿一袭深蓝色飞蟒锦袍端身坐于主座上,眼前是负了重伤倒地不起的杜言悔,而程子禾则抓着他的衣襟半跪在地上,一手握成拳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招呼。
杜言悔痛的直皱眉,却并没有叫出声,只是时不时发出几道闷哼,力气好似从身体抽离了。程子禾出手无情,拳拳狠辣,太子又不加以阻止,摆明是已经有些不信任他了。
可杜言悔还远不想死,他拼尽全力才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如今家仇已平,他只剩下一个心愿未了,不能就这么死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忍不住反抗,年少在家,他也是学过武功的,仅能防身罢了,武学根本不足以和他的学识相比。
双手灌输了几分力气,他紧紧抓住程子禾的手腕,低吼一声,突然翻身坐起,额头上尽是暴起的青筋。
程子禾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反抗,猝不及防地被他推了一下,倒是被推开了,待他反应过来打算再抓住杜言悔时,却被东陵钰制止了。
“行了,考题的事,尚没有证据表明就是杜先生搞的鬼,都给我坐到一边去。”
他音色低沉,看似袒护杜言悔,实则还是带着几分观望、试探之意。
杜言悔自然也看得出来,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轻轻拂袖擦去嘴角的血渍,他冷冷瞪了程子禾一眼,而后坐到左侧的椅子上。
程子禾回以一记冰冷的目光,敛神坐到他对面。
东陵钰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凝声问:“杜先生,当日那考题,你是从谁手上得来的?”
“我与兵部的秦侍郎是老相识,那考题,正是他偷偷交给我的。太子殿下,秦侍郎为人坦率,待友真诚,绝不会做出此等两面三刀的事。”杜言悔声音暗哑地回道。
程子禾闻言,不客气冷哼,“你说他可信便可信,如果此人当真没有其他心思,那我拿到的考题,为何与考卷上的完全不一样,这问题不在你身上,便一定出在他身上。”
杜言悔看他一眼,一手抚在胸口重重喘气,面向东陵钰道:“太子殿下明察,属下追随您这么久,从未做过对不起您的事,这考题是秦侍郎那日亲手交给我的,我原封不动地将其带回来,期间根本就没有打开过。故而兵部出的到底是什么题,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东陵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看他。
程子禾端过桌子上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把玩,嘴中又是一声轻哼,“如果你从未打开过考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秦侍郎根本就是在借你的手来坑我。
亦或者说,你早就归顺二皇子了,整个兵部都是他的,细细想下来,你怎么可能那般轻易地就能从一个小小侍郎手中拿到兵部的考题。”
“程子禾,我对太子殿下忠心不二,你莫要诬陷我!”杜言悔扬声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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