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衾愣愣点头,她何尝不明白,这两个多月来,她不同样背负着枷锁在负重前行,还有离昇,这些年,他又何时轻松过。
她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所以她体谅冷其琛,当初他救她回万魂谷时,曾同她做过交易――他救她一命,她帮他担起魏家的担子。
他生母虽是魏家人,可他更是先太子遗孤,夹在魏家和皇室之间,他终究没办法做到她这般坦然果断,所以她当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
她可以洗刷魏家的委屈,那他呢,先太子当年所遭遇的一切,难道他就当真不想讨个说法吗?
魏衾看着沉默不言的冷其琛,喟叹一气,心下有些无奈。
高台上,安离昇微阖着狸目缓缓走下来,双眸深深凝视冷其琛,淡声道:“我祖父当年教导先太子时,曾对他写下的一首诗赞叹不绝。”
冷其琛目色一怔,抬眸看他。
安离昇幽幽叹息,漫声道:“鲜衣怒马戟云横,骄兵四渡浪奔惊。转盼东水风云卷,一朝功成天下平。”
冷其琛凝神听完,薄唇狠狠一颤,桃目渐渐湿润了。
安离昇垂目摇头,叹道:“先太子志在天下,从不屑于党派之争,他至死都没有想过,他的父皇、他的兄弟会对他痛下杀手。
如若当年登基之人是他,如今又岂会有南齐、西楚之流合力进犯东陵,东陵国力又岂会日渐衰退!
祖父当年对先太子的志气称赞不绝,可他怕是想不到,先太子的遗孤竟是此等自私冷漠之徒。
你不想背负那些枷锁,可何曾想过,加注在先太子和太子妃身上的枷锁又有多重!”
冷其琛定定望着他,双肩狠狠一震,他闭上眼,有些不敢去看安离昇沉静的眉眼。
过了许久,他口中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哑声道:“老皇帝在哪儿?”
安离昇温笑,“不急,今早经历这样的事,他怕是还没有缓过神,晚上再带你去见他。”
冷其琛闻言,淡淡点了下头,静站在原地未再说话。
魏衾见他总算是想通了,心头一松,转瞬想起什么,又不禁看向安离昇。
“难道你真打算就这么放过东陵沉和西楚婧?”
暂不提以前那些恩怨,单冲他们去挖离爷爷的头骨,扰他老人家在地下安宁,也足够安离昇杀他们一百上千次了,她才不信,他会如此坦然的放过他们。
安离昇回眸看向她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唇边溢笑。
“我只说过不会在宫中动手,并没有承诺不会在别的地方,但这逃生机会,还是给他们了,出了宫门是往左走还是该往右走,全看他们怎么选了。生门和死路,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魏衾淡淡听着,心底不禁暗笑这人着实腹黑,从皇宫到驿站,最近的路自然是该往右行,东陵沉和西楚婧理所当然地会走那一条,如今,只怕那条路上已经是危机四伏了。
果如魏衾所料,东陵沉和西楚婧坐上马车之后,车夫调转马头往右转,未过一会儿便到了城东大街上。
车厢内,东陵沉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心情不大好,一路上都未说话,西楚婧亦不开口,不同于来时欢愉的气氛,此刻的车厢内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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