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瞬间的,七嘴八舌的声音停下了,静了。所有人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太太,等着江太太的下一句话。
江太太丁宁同志很淡定的手握鼠标,关浏览器,关电脑,提包,拿车钥匙,从椅子上起身:“下班,回家,买菜,做饭,当个好太太。各位男同事&女同事,拜拜,明天见。”
说完,屁股一扭腰一甩,走人。
“……”
没了,这就没了?
众同事瞠目结舌中。
然后,纷纷各自关电脑,拿包,下班。
唯只有许同志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抹异样的眼神。
等电梯的时候,丁宁给江纳海打了个电话去。告诉他,今天她不回大院,回市区的小家了。
江纳海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其实他又何偿不知道,丁宁这么做是对他的尊重。
基本上,如果丁宁下班回大院的话,两人的车子都是一前一后的。那不回去的话,肯定是要跟他打声招呼的。
因为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十几分钟,所以这会,电梯并不挤,所以下班的同事也就全都挤一个电梯里下了。
电梯里,各位男同事&女同事依旧用着那一抹暧昧中带着八卦还十分好奇的眼神看着她。丁宁眼观鼻,鼻观心后,老神在在的抬眸环视着电梯顶。直接无视那一簇一簇的八卦眼神。
电梯内,许微含笑的说了句“丁宁,你真幸福”。
说完之后,所有同事的眼神很一致的看向了她。
然后……
许微闭嘴不说话了。
这段时间来,许微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已经被整个办公室的同事给孤立起来了。尽管他们表面上并没有说她什么,依旧还是如往常那般的与她保持着同事关系。但是,人的感觉都是很准的,特别是女人的感觉,向来都是很准的。只要稍微的跟丁宁说一句话吧,那肯定的就会有一簇又一簇的眼视在无形中盯着她,盯的她十分的不自在,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但是,许同志向来是一个脸皮比较厚的同志嘛,既然人家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明显的,她又何必把话给戳破了呢?于是,继续保持着与丁宁很正常的同事关系。
电梯很快到一楼,停下,打开。
各自出电梯,说“拜拜”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丁宁出电梯,朝着玻璃大门走来,准备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公司是地下停车场的,但是电梯并不直接下地下停车场,而是要在一楼出电梯,出了公司大门,再转车库通道。
“宁宝。”
丁宁刚出自动玻璃门,正转入车库通道,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柔柔的软软的细细的,很好听。
这个世上喊她“宁宝”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妈妈丁净初,另一个则是明俊轩。
明俊轩之所以喊她宁宝,那是因为她跟他说起过,小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喊她的。所以,明俊轩也就一直这么喊她了。
她觉的,她会和明俊轩一起走过一生的,所以也就由着他喊她“宁宝”,只是没想到原来他并不是可以和她厮守一生的良人。
其实到这个时候,不管是她的脑子里还是心里都已经早就不存在明俊轩这个人了,甚至她似乎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已经不记得了。
之所以会想到明俊轩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会听到了“宁宝”这个称呼。
但是,她的脑子里却是并没有闪过明俊轩这个人。
声音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所以,也就是说,这个喊她“宁宝”的女人,是她想了十五年,盼了十五年的母亲。
丁宁的身子微微的有些发颤,甚至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宝。”
丁净初软软的声音再次传来。
“倏”的,丁宁一个转身。
三米之外,丁净初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一如十五年前,她笑意盈盈的把她交到宁振锋的手里那样。那一抹笑容,丁宁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她的脸上扬着笑,可是她的眼里却含着泪,她的心在痛着。
丁宁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她很爱自己,舍不得自己离开她的。可是她却将她交给了宁振锋,她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优雅,是那般的温柔。十五年来,她没有半点的消息,也不曾来看过她一下。
此刻,丁净初穿着一条宝蓝色的中式修身及踝长裙,肩上披着一条咖啡色的披肩,她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髻。很端庄优雅的贵妇打扮。高贵到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丁宁也有些不太相信,这个是她的母亲丁净净。
如果,不是那张与十五年前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的脸颊,就凭着她身上的这一身打扮,丁宁一定不会觉的这个贵妇人是她的母亲丁净初。
脖子上那条镶满了钻石的项链,在斜阳的映射下,折射出闪闪发亮的光芒。
她的身后停着一辆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尽管丁宁不认识那车是什么牌子的,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车价值不菲。
突然之间,丁宁整个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太敢与这个光鲜光丽,衣着闪亮的贵妇人相认了。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贵妇,是当初那个与她相依为命,过着十分贫淡日子,但是却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一口一声的喊着她“宁宝”的母亲。
眼前的丁净初,是她陌生的,是她完全不认识的,是她不敢靠近的,也是她完全无法接受的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女。
陌生,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突然间的,丁宁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初她为什么将她交给宁振锋了。
呵!
丁宁一声冷笑,并没有因为见到了她心心念念想见的母亲而觉的有所开心,反而她的心却在一寸一寸的往下沉着,掉着。然后,竟是突然之间似乎找不到了。
深吸一口气,将脸上那微微的失态敛去,然后又长长的舒一口气,扬起一抹得宜的微笑,朝着丁净初走去。在她面前两步之距站立,很是客气的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并没有喊她一声“妈”,也没有如小时候那般的与她亲密。似乎,在她们母女之间,隔起了一层摸不着却看得见的屏障。她的眼神带着疏离,她的语气平静而又客气,不像是女儿与母亲之间的说话。倒更像是两个许久不见的普通朋友一般,只是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让丁宁净的心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有些痛,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宁宝……”丁净初目光柔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她十五年来不闻不问的女儿,这个她与深爱的男人的女儿,这个她曾经疼在心尖上的女儿。可是,现在,当她站在她的面前,她却不知道该开口跟她说什么,除了喊她的名字之外,竟是说不出另外的一句话来。
丁净初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湿润,但是她是丁净初,是那个坚强到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丁净初,是那个眼睁睁的看着深爱着她而她也深爱的男人在自己的怀里永远的闭上眼睛,而她却没有为他流下一滴眼泪的丁净初。
这一刻,尽管她的眼眶有些湿,但是她却绝不允许它们存在。对着丁宁露出一抹柔柔的微笑,“宁宝,有时间吗?陪妈妈吃顿饭,好吗?”
丁宁点头,“好!”
没有多余的话。
丁净初扬起一抹浅浅的十分欣慰而又开心的浅笑。
她身后那辆价值不菲的车子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下车,朝着丁净初很是恭敬的说道:“夫人,小姐,请上车。”
夫人!
呵!
丁宁嗤笑。
是啊,如果不是夫人,她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光鲜亮丽呢?
懂得,她明白的。
真的,她能明白她的难处的。她不怪她的,真的,一点也不怪。
她现在过的不是挺好的吗?没有妈妈的呵护,不是让她更加的独立吗?不是让她更加的学会自强,任何事情不依赖别人嘛。没有母爱,她不也照样活的很好吗?不是,她现在有母爱的,婆婆给了她一份缺失多年的母爱。奶奶也把这一份爱给了她。她现在真的什么也不缺了。
“上车。”丁净初浅笑着看着她。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丁宁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个弯身钻进车子。
丁净初跟着弯身进车,在丁宁身边的位置坐下,朝着那中年男子说道:“阿忠,开车。”
“好的,夫人。”阿忠点了点头,永动车子。
车子驶出江氏门口。
不远处,一辆银色的奔驰内,季敏淑瞪大了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驶离的车子。
丁净初,真的是丁净初,她真的回来了。
而且,很明显的,现在的丁净初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丁净初了。
丁净初,为什么你要回来?!
你回来干什么!
季敏淑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指尖泛青,双眸一片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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