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排斥,倒也没什么,朋友不用太多,几个就够了——”三花猫哼唧一声,望着幸村伸出的手,扭头钻进草丛里,“啊,跑掉了。主要是当时他们做的事情,都挺影响生活的。什么取奇怪的外号,在我背上贴纸条,模仿女孩子给我写情书,拆开信封里面反倒掉出蟑螂尸体……”
草丛簌簌作响,三花猫顶着枯枝探出头来,往早川脚边蹭。早川挠挠它的后颈,接过幸村的话:“说起来都是小事,也没办法和老师告状,更何况告状之后他们可能做得更过分吧?”
“那时候到底是小孩子。本事不大,心气高得很。服软是不可能的,又觉得和老师告状太丢脸,还之以恶作剧也有点掉价。挺长一段时间,就这么耗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想想,根本不用管那么多。”他的笑容里竟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直接晚上放学回家,拿麻袋罩住打一顿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叫上真田,反正他从小就看着不太好惹。”
“真田君不会同意吧——”
“会的,”他凑过来撸猫,于是离她更近,呵出的白气稀薄而温热,“之前合宿的时候偷吃冰淇淋,就是真田陪我一起去的,穿过餐厅红外线探测仪的时候,他比谁都灵活。”
其实回想起来,件件都是小事。琐碎的恶意如同过于冗长的小说开头,悬置于他的生命伊始。唯一够得上“欺凌”标准的,就是四年级的某个中午,他们把他锁在天台花房里。
那天气象台发布了高温预警,下午上课时,班主任发现他不在座位上,问幸村君去了哪里,坂本说他身体不舒服请假了。临近期末,班主任担心他中暑,打电话询问情况,发现他根本没去医务室。她和其他几个老师找遍了学校,又想起他是美化委员,打算去天台碰碰运气,才在大门紧锁的玻璃花房中发现了他。
“热得像蒸笼,我衣服全湿了,下午的课都没上,直接被老师送回了家。我问她能不能别告诉我家里人,她很体贴,什么都没说;之后她也找那几个男生谈了话,可惜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这也正常,要是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幸村说得平淡,偶尔还会开几个玩笑,落在早川耳里,却多少有几分不是滋味。这可是幸村,她心道,这竟是幸村。
“可是坂本看上去很怕你,你一露面他就开始紧张了。”早川把下巴藏进围巾里——深色格纹的,幸村的围巾,“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那是我学网球的第六年,稍微打出了一点成绩,开始在各种青少年比赛上获奖。消息传回学校,老师在班会课上表扬我,坂本他们不相信,选了体育最好的男生,号称有三年网球经验,要和我比一场。”
“送上门来的胜利,哪有不要的道理。”幸村顿了顿,短短的沉默中,三花猫喵了一声,从他手底下跑开了,“我们打了三十分钟,一局定胜负。才打到五比三,他的视力就被我剥夺了。”
“算起来那是yips的雏形。第一次在球场上剥夺别人的感官,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不过心里到底是痛快的。”
“有什么残忍的。”她小声道,“偶尔也要做一回恶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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