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裳也赞同?:“我也觉得不是她,如果是她做的,昨夜承认杀冯掌柜时,她就一并说了。罪犯只?有咬死?不认和全部招供,哪有说一半瞒一半的?”
“若她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呢?”
“以我对她的了解,能让她豁出性命保护的只?有她的孩子。”明华裳说,“可?是她的儿子还在襁褓里,总不能是婴儿杀人吧?”
任遥叹了口气,非常头痛:“不是柳氏,不是冯梁,画出来?的两个嫌疑人都排除了,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死?去的冤魂索命吧?”
任遥说出来?本是自嘲,没想到明华裳却点点头,煞有其事?道:“我觉得有可?能。如果不是钱益、楚骥被炸死?,京兆府详细调查他们生平,谁能想到这两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实都是极卑劣的小人呢?我有种直觉,今日这些?事?,和旧案脱不了关系。”
“可?是宋岩柏的父母不在长?安,冯掌柜的亲人在案发时要么有人证,要么在外地,都没有作案机会。除了手足至亲,还有谁会惦记多年,只?为了给冤魂报仇?”
这个明华裳也说不出来?,撑着下巴冥思苦想。江陵单手搭着桌案,深深叹气:“我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看似知道了很多,其实什么都没查出来?,甚至连个怀疑的人都没有。在长?安里找人有如大海捞针,十天后,我们去哪变个凶手出来??”
明华章静静听?了半晌,到此打住众人猜疑,沉声?道:“那就继续查六年前的宋岩柏案。线索只?会越挖越多,不必怀疑,往前走就是。”
明华裳有些?犹豫:“可?是,这毕竟是旧案,就算破了也和现在没关系。京兆尹明明说让我们专注此案……”
“案子只?分破没破,还分高低贵贱吗?”明华章面容冷静,声?音沉着,道,“既然有线索,安心往下查就是,剩下的事?有我,你们不必担心。”
明华章的话像定海神针,无形抚平所有人的情绪,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也有解决办法。明华裳因为要限时破案而变得焦躁的情绪得到极大舒缓,她站起身,说:“我再去回?春堂看看。”
任遥、江陵也各自带人去巡街,挨个去问街上的人。这个办法虽然笨,但却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谢济川看着他们强打精神的模样,叹口气,难得主?动揽过和他无关的事?:“我去东宫问问太子殿下。如果能取消花朝节观灯,最好不过。”
明华章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认真向谢济川道谢:“多谢。”
谢济川轻轻摇头,他看着明华章,欲言又止,最后道:“差不多就去休息吧。案子若实在破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保全自己?最重要。”
明华裳、任遥和江陵已经往外走了,明华章抬头,望入谢济川寒潭般的眼睛。两人对视瞬息,明华章笑了笑,平静道:“我知道。”
谢济川极轻地笑了声?,敛袖转身,悠悠说:“你不知道。算了,我走了,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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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期传开后,京兆府的气氛凝重得像压了块铁,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毫无笑意?。虽然没人交谈,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是这个案子破不了,京兆府的天大概又要换了吧。
可?惜了,难得来?了一个有能力的少?尹,却还是打不破京兆府魔咒。明华章初来?时清冷疏离、高不可?攀,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众人发现他虽然话少?性冷,为人处世却细致稳妥,担事?又担责,跟着他干会让人觉得未来?充满奔头。哪怕京兆尹才是他们名义上的长?官,明华章只?是副手,但现在无论大家有什么事?,都喜欢去找明华章。
众官吏私心里很不愿意?看明华章被撤职,但命由天定,实在由不得人。只?能怪明华章运气不好,刚上任就接连撞上大事?。
衙役们在心里暗暗惋惜,明华裳比他们更清楚这一案的影响,连觉都睡不好了。要不是明华章强行把?她带回?去,她都想继续宿在京兆府了。
第二日才开坊门,明华裳就和明华章来?到京兆府,然而他们兄妹刚进?衙门,便收到一个噩耗。
黑虎死?了。
明华章站在大牢里,脸色十分难看。看守大牢的狱卒小心翼翼道:“少?尹,小的看他不招供还对大人不敬,实在见不得他那个张狂样,就对他用了刑。明明不是多重的刑,昨夜走时他还好好的,谁能知道他这么不中用,居然没熬过去……”
牢中阴冷,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一只?带缺口的空碗滚落在地上。墙角靠着一个人,他头不自然地耷拉着,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衣服,但已被鞭子抽的破破烂烂,不成?样子。
明华章声?音极冷,但没有发脾气,而是近乎冷酷地问:“昨日你何时离开?”
“亥时。”狱卒忙道,“少?尹,小的敢发誓,那时他好好的,绝不像要死?的样子。”
明华章扫过地上的血迹,懒得和他做这种口舌之争,问:“昨夜还有谁来?过大牢?”
狱卒越发心虚,战战兢兢道:“就下午时您和明二娘子、谢舍人等人来?过,后来?正常换班,也没什么别的。”
明华章问换班细节,明华裳在外面翻看证词。她看到什么,抬高声?音道:“二兄你过来?看,黑虎招供了。”
狱卒忙不迭邀功:“是啊少?尹,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慈,你跟他们好声?好气,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只?要上刑,老老实实都说了。小的也是为了尽快破案,为大人分忧呐。”
明华章全程声?音冷静,情绪平稳,等问完后,狱卒都以为没事?了,却听?明华章说:“私自行动,滥用酷刑,杖四十,自己?去领罚。”
狱卒一听?忙求饶:“少?尹饶命!以前审问犯人都是这样,小的只?是按惯例行事?,绝没有贰心!”
“以前是以前,我是我。”明华章不为所动,平静道,“再求饶,加二十。”
狱卒看着明华章清冷雪白、不怒自威的侧脸,被狠狠骇住,不敢再说。
他算是知道了,这位少?尹看着好说话,从不发脾气,但脾性一点都不软。于无声?处听?惊雷,这可?比那些?大呼小叫、摆派头逞官威的“青天老爷”不好惹多了。
把?狱卒处理?好后,明华章才走到明华裳身边,他音线清冷柔和,听?不出一点端倪:“怎么了?”
明华裳抬眸飞快望了他一眼,勾住他的手:“二兄,别生气啦。官府陋习如此,这不是你的错。”
明华章反握住她的手,淡淡说:“我没生气。”
明华裳看着他的脸色,没说话,而是突然伸手去抬他的嘴角:“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生没生气我还不知道吗?别生气啦……”
明华章后退一步,捉住她的手,无奈道:“谁看着谁长?大?你可?别忘了,你比我小。”
“好好,是你看着我长?大。”明华裳哼了声?,喃喃道,“你现在会装腔作势了,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被我按着打。”
明华章刚才哪怕处置狱卒都面如平湖,现在却露出明显的波澜,忍无可?忍挑眉:“哪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喽。”
明华章紧紧抿唇,接过证词看字,不再说话了。明华裳凑到他面前,贱兮兮问:“生气啦?”
“没有。”
“那就好。打不过就打不过嘛,要是还不敢承认,那就太玩不起了。”
明华章冷着脸把?证词扔到明华裳怀里,转身就走。明华裳笑着追上去,说:“你看,你这样就可?爱多了。刚才你不喜不怒的样子,我都怕你憋出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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