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民风开放,上巳之日,青年男女都会前往蔺京城外的泗水河畔踏青游赏。
她十四岁那年,眼馋武将家的小姐能利落的翻身上马,一套动作行水流水,羡慕得不得了。磨她爹好几日,买了一匹小白马,学了好几日,自认为小白马脾气温顺,她又学会了骑马,便在上巳这天骑上了小白马,意欲驰骋一番。
一开始还算顺利,哪知半途小白马似是受了惊一般,载着她飞似的跑了出去。刮起的风带过山樱花树,扬起的落英纷飞,回旋在空中。
山谷中回荡着她的尖叫,她快要颠吐了,脑中空空,只剩一个想法:她明日此时还能不能吃到徐叔做的水晶饺……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之时,三只利剑射来,钉在马儿即将奔往的方向的树前,拦住了马儿狂奔的奔跑。
而她被一个怀抱稳稳抱住。
所谓浮生一念动情,大抵就是如此,漫天的山樱中,她惊魂未定,眼前是一张俊朗的陌生面孔。
她只能听见自己胸口心脏如雷般的跳动。
他救她一命,她欠他一次。
后来便是她奋力进应天书院,赐婚的那些事。
蔺京城年轻的公子小姐都知道,苏青蔓爱慕裴烺三年,无法自拔。
赐婚的旨意传遍蔺京时,纷纷哭晕了好几个小姐。
她们醒过来之后第一句话要么是:“为什么偏偏是苏青蔓!”要么第二句话是:“为什么不是魏茹!”第三句是:“再不济也应该是我啊!”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
临安十四年的十一月二十九日,宜嫁娶。
苏家与定远侯府的婚事,是半个皇家的婚事,无人敢阻挠起哄,因此裴烺迎亲的过程极其顺利。
苏青蔓在掩面扇后偷偷看裴烺的神情,无悲无喜,和他往日并无二致。
行过繁复的礼节,他和她一齐进入新房。
两人一左一右在床沿坐下,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久久无言。
她仍握着那柄掩面扇,有些心急,抹开颜面催促他:“你为什么,不念却扇诗呀?”
“不想念,你早些歇息吧,我去书房睡。”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扇,想要挽留他,却只见他反手关门离去的背影。
一片大红的婚房中,只剩她一个人。
那之后的一年里,裴烺的多数时间都宿在了书房里。通过应天书院的终考后,便入了骁骑营摸爬滚打,他回家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裴烺呆在家里的时间只有除夕公假,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与苏青蔓同房,甚至连交流都是寥寥。
她有一次为裴烺整理书房,她不敢动他的东西,只是把各处擦擦干净,将他上一次急急离开时遗落的物件摆放整齐,等着他回来能夸夸她的贤惠。
他六天后回来,看见书房里洒扫一新的样子,却皱了皱眉,派人传话给她。
他的书房,不必她来打扫。
定远侯府上下皆知这位夫人不得宠,只是顾及皇家赐婚的面子上,不能休弃。
裴家的女主人,乐业公主,裴烺的母亲。作为太后嫡出的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妹,受到魏家名门世家家风的影响,又从小师从穆琏女夫子,她一直不甚喜这位商户家出身,还没有文化修养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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