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支炉子的声音,苏晚筝坐在被褥上,布帘掀开了些,她抱着膝盖看季小青在外面忙活。
大男孩看模样像娇生惯养的少爷,但干起活来利落,袖子一挽,搬柴烧火动作勤快。
偶然一抬头,隔着帘子对上女人幽凉平静的视线。
季小青抱着柴火,动作滞住,湛黑眼里满是大男孩的无措。
“是……冷了吗?”季小青小心翼翼走到门口,打开帘子问她。
那小心的口吻,生怕大声说话惊到她一般。
苏晚筝露出平和微笑,没说话。
见她笑了,瘦白脸颊衬着暖色灯光,特别温暖动人。
季小青压低帽檐,藏起耳朵飘上的一缕红:“那个,你等一等,柴火马上烧好,屋子里就暖和了。”
瞧他那谨慎的样,苏晚筝便想笑,“辛苦了。”
“嘿嘿。”他一笑露出排纯洁的牙齿,俊朗年轻。
少年又小跑着离开。
明明奔波一天了,还忙前忙后不歇脚。
苏晚筝想,如果苏澈没生那病的话,也是这样活泼高大的少年,说不定俩人还能当朋友。
一想起苏澈,便又不受控浮现喻霜降拿的那张纸。
苏澈的配型、席江燃的签字……
他当真已经找到配型,就为了与她生孩子,取到救喻小姐性命的脐带血,才始终隐瞒吗?
不,她不能轻信恶人。
哪怕证据赤裸裸在眼前,不是从席江燃嘴里亲口说出的,她便不信。
不信这几日他的温柔沉溺是假,不信他对自己除了利用毫无感情。
过去他们有过太多解不开的误会,苏晚筝总是单方面地生气。
两人都是端持的人,谁也不说清道明,便一直把气闷在身体里,伤了身子又毁了感情。
宋琉星那事便是个好例子。
两人之间最需要的并非你死我活感情,而是有效的沟通。
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不双方解决只会发酵得愈来愈大。
她闭上眼,眸色已归于平静。
如果有幸从这儿活着出去,她要向席江燃好好谈谈这事。
外面的柴火烧了起来,热度直通房间。
季小青再次掀帘进来,手拿着把蒲扇,白净小脸都被烟弄脏了。
季小青问得温柔:“姐姐,还冷吗?”
苏晚筝被那一声差点噎住。
姐姐……
这小子只比她小一两岁,怎喊得一股撒娇味儿。
就连苏澈都没这样喊过她。
苏晚筝一笑:“不冷了,谢谢你,坐下来喝点水吧。”
季小青白皙脸庞展开笑意,听她的话,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放下杯子时,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破烂斑驳的裙子。
被树枝划开的,摔打跌破的,露出皮肤上不少伤。
更触目惊心是她下身流的大摊血迹,已经干涸成硬块了。
季小青看得于心不忍,默然起身,在柜子里找到一套干净的女人粗衫:“姐姐,你去洗洗身子,换上这个吧。”
“这拿别人的衣服穿,不好吧。”
季小青指着她一身:“你看你衣服都是血,穿着多难受啊。我们跟屋主解释一下,等出去以后还她一套好了。”
苏晚筝无奈,穿这身带血的衣服确实不舒服,只要看到那片猩红颜色,便会想起那孩子。
如今没别的办法,只好换衣服后跟这屋主道歉了,只觉得又闯人家屋子,又随便穿人家衣服,怪像土匪的。
这文文静静的小男孩,性格倒挺糙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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