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江燃微沉着俊容,虽不愿再相信这个让他失望透的女人,可仔细一想,她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不失为一种可能性。
“我知道了。”
他情绪平和下来,左右翻看着名牌,“我今晚就会找人查验,这一点你不必再担心。”
他说罢,抬手就要关门。
“阿燃,妈妈真心来跟你道歉,也是真的想为你好,你别……”
习月琳用手扒出门,低头啜泣着想挽留,房门却在眼前“砰”一声关上。
习月琳咬紧唇瓣,手伸在半空中,一阵寒风刮过脸庞,刺骨冰凉。
——
半小时后,时博领着一位专业检测人员进屋,“席总,这位是木源在警查局认识的鉴识人员。”
“信号屏蔽器带了吗?”
“嗯。”
时博拿出一沓贴纸交给他:“这是信号屏蔽贴纸,贴在名牌上面,能暂时减少信号输出,但持续时效只有12小时。”
席江燃将贴纸贴在每个名牌上,再将东西交给检测员:“麻烦了。”
“那我就先拿回局里检测了,大概早上会出结果。”
“嗯,这个贴纸能屏蔽信号,在检测结果出来前请注意不要掉了。”
时博吩咐道,“如果名牌里装了定位器,可以屏蔽定位器的信号。”
“好的,我明白,明天联系。”
检测员小心拎着三个沉甸甸的名牌离开。
房门关上后,时博长舒口气:“真没想到那老狐狸那么老奸巨猾,不过席总,您怎么知道名牌里有定位器?”
他沉眉,淡淡抿了口气:“习月琳刚才来过。”
时博睁大眼睛:“她告诉您的?可您不是……”
不是打算跟席家决裂了吗?
习月琳怎么会帮他们?
男人沉默晌许,将杯里的茶叶都倒光,目光注视潺潺水光,径直转向另一个话题:“你去查一查姜家最近的收购项目有哪些。”
“啊?”
时博一时摸不着头脑,“姜家?您说的是做瓷砖生意的姜家?”
席江燃颔首。
时博本想问他找这小门户做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立刻打电话去询问,没过几分钟,一封邮件便发送到席江燃的邮件里。
他修长身影倚在沙发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目光仔细阅读过表格里的每个项目,最后停在“收购席氏美容院”几个字上。
眸光轻眯,席江燃将电脑合上:“时博,约姜家主理人吃饭,明天或后天。”
时博不明白什么事让席总那么急,连连点头:“哦,好。”
“还有。”他手背轻抵在下颌,“什么时候能跟江清霾见上面?”
“稍等……”
时博立刻打开手机查询,“看守所那边表示,下周周中就可以。”
“好。”
——
这一头,苏丘在严查卧底的同时,也在调查那几架直升机到底是谁调离的。
和席江燃想到了一样的办法,调查那几天人员的出勤情况,一一对比口供。
得之全公司上下有上万名员工,挨个盘问是个浩大的工程,苏丘还是做了。
最后排查出那个时间不吻合的名字,不在卧底名单上,但也足够让他震撼。
叶子递上这个名字时,面容沉峻为难。
江先生……
怎么会最后查出是他?
叶子攥紧拳心,不敢去看苏丘的表情,但能嗅出氛围变了,一整个下午公司都被阴云笼罩着。
但成年人的怒气往往不形于色,更何况是苏丘。
一下午的消化,他平静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冷静得让人害怕。
瞳色浑浊深戾,吐出的字眼却低淡:“晚上推掉所有应酬,去江吾知的宅邸。”
“可是,江老先生今晚有应酬不在家。”
苏丘沉眸冷静:“那就等他回来,不管几点,总不会等不到人,另外——”
叶子走出办公室的脚步一顿,回过头,见苏丘不知何时披上了沉重毛衣外套,戴上黑色礼帽,容颜阴峻:“去一趟黄绵那。”
今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铺上无边雾霾。
一辆黑色古董车开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被烟雨笼罩着的高速公路,一眼看去望不到头似的。
叶子开着车,还要时不时看一眼导航。
这条路他开得很少,可想而知,这十多年下来,苏丘见黄绵的日子少之又少。
这一次去见,叶子知道是为了江吾知,他还特地选了一辆后座宽敞的古董车,想必是要把黄绵直接带上车,让她和江吾知见面。
但,苏丘这样做,总让叶子觉得心脏惶惶。
调走直升机的人是江吾知,在山林袭击苏晚筝的也是他。
不仅违他命令办事,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折腾忙活半天,苏晚筝没弄死,炮死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警员,这简直莫大的嘲讽。
叶子真佩服老龙还能这么泰然自若,换做是他,早就暴跳如雷去质问一通。
车子开了将近两小时,才出了城区,来到一座青山脚下。
从东侧的小门进去,踩着弯曲的鹅卵石小道,要走到林子深处,才发现一座独栋的红色小屋。
小屋四面环树,每棵树上都装有警报器。
除了苏丘与得之内部人员,任何人一旦穿过警报器,会立即启动警报,将小屋四面八方用金属铁壁环绕,一只鸟儿也飞不进去。
两人踩湿软的泥地走上去,地上四处长满青苔,杂草丛生,一片荒蛮之地的萧条景象。
门口定点守着两位保镖,见到来人先是警觉地起身,随后察觉是苏丘,瞬间愣住:“龙哥。”
真是百年稀见啊,龙哥竟然来见里面这位太太了。
“人还在?”苏丘面无表情走上台阶,沙沉的声音毫无关心。
“在里面睡觉吧。”手下回答,“最近这个月都没怎么犯病,还好。”
苏丘眼神淡漠:“开锁。”
随着钥匙清脆响声,几条锁链垂下后,房门打开。
开启的一瞬间,带入一股刺鼻的味道,令叶子捂住口鼻。
药味混杂酸臭的味道,十分难闻。
里屋狭窄,走进去便是个窄窄的客厅,旁边一个卧室与一个洗手间。
负责照顾黄绵生活起居的是位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起身,扶下老花镜,颤巍巍起身:“哎呀,是……是龙哥啊。”
“龙哥来看看黄小姐。”叶子上前一步,指了指卧室,“黄太太在卧室里吗?”
“在、在的。”老太忍不住多打量了眼苏丘。
不愧是得之的大boss,除了脸上皱纹多了些,五官肃穆清明、长眉入鬓,暗沉的眼底满是王者气概,令人肃然起敬。
领他们走进逼仄的卧室,水洗过多次的泛黄床单上,残留着不知何时洒的药汤。
破旧桌角,豁口碗里浓郁的汤汁,味道充斥整个屋子。
坐在这一片狼藉里的女人却浑然不觉,她一头灰银色的长发不知多久没打理了,披在腰间,目光淡视着窗外的景色。
老太太敲了敲房门说:“阿绵啊,你丈夫来啦。”
黄绵顿了下,随即很慢地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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