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苒阻止他的话:“你不用说了……简直太天真了,我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过得再舒适安逸,那也是两个逃犯。我还没有大度到完全装作若无其事地过日子。”
时苒抹掉眼泪,止住哽咽,深切看着他:“再说,你想过我们的父母吗?如果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事情一爆料出来,最先受伤害的会是他们。”
“好了,不必再说了。”洛扬沉声打断她的话,彼此剑拔弩张的氛围愈发清晰,
锅里的糊味越来越严重,搅着两人崩塌的情绪。
洛扬忽然发了脾气,粗暴地上前把炉灶火关掉,吓得时苒身子一抖,下意识做出防备的姿态。
他却心平气和,喉咙却像夹了块冰铁,一字一句地问:“说来说去,你就想表达一点,不愿意跟我走。”
“我怎么可能跟你这样逃走。”
时苒皱着眉,眼眶下方一片阴影,衬托她小脸苍白,“我不能对我家人不负责,不可能抛弃外婆离开。”
“除了你外婆,你哪个家人是真心对你的?哪个不是看重你我的钱?”
洛扬一提起她的家人,就像扼住了她软肋,冷笑一声,“如果咱们学校倒台,你我身败名裂了,你看你父母和你哥哥还会不会认你当家人。”
“洛扬,你这是转移话题,我们在谈你的事情。”时苒闭了下眼睛。
“还有谈的必要么?”
她再睁眼时,眸底沁着一层水光,抓住男人的衣角,放软了态度:
“洛扬,咱们做错就是做错了,大不了进去几年再出来,我等你,我们再一起奋斗,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的。”
时苒说得心痛却坚定,是发自内心的劝。
她不希望洛扬变成她最厌恶的那种人,面对错误不去承担,反而以逃避的方式越走越远。
谁料他冷笑了声,喉咙翻滚着,全脸阴沉:“希望?这一次被捕获,组织里被判的最轻的都有五年。你去看看每家企业,谁会要一个有劣迹过往的人?走在街上,别人看你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吗?”时苒咬牙,握住他的手腕,坚硬又冰冷。
洛扬哂笑了声,别开视线,像在嗤笑她的天真幼稚。
他嘴角提了下,用很轻但很嘲讽的声音说:“五年,只怕我出来,你早就被人拐跑了。”
至于是谁,他没提及,答案也昭然若揭。
时苒心脏空了下,像被枪击中,麻痹得神经难过。
一瞬间,绷着的情绪断了似的,方才还急于要劝他的心情,忽然就散了,什么也不想在意了。
努力推一个不想前进的人,是永远到不了对岸的。
时苒低下颤抖的睫毛,语气轻入尘埃里:“随便你吧,除非你把我绑走,我是不会跟你离开的。”
洛扬眼神瞪成血红,他手指苍白攥在一起,骨节分明。
时苒拿起包,擦过男人的肩膀离开。
这一走是真的决绝,没半点留恋。
对洛扬她是失望到了极致,本来想伸手拉一把他,却发现他早已深陷无底洞。
时苒早就该看清的,早就该从以前的大梦里醒来。
“时苒,你去哪里?”
洛扬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坚毅嗓音微微颤抖,“这么晚你去哪里?”
时苒无力地挣脱了下:“去哪里都好,不想留在这里。”
洛扬眉头用力地突突跳动:“你真就非要我接受刑罚、非要看着我入狱,这就是你认为对我的好吗!我根本没做错事,我只是加入了他们,根本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我要接受惩罚!”
时苒冷笑了声:“这就是法律,你进入公司时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不考虑到现在的后果?”
“时苒……”
洛扬痛心疾首看着她,眼眶泛一圈红色,像受到最沉重的打击,“我为了这件事已经很多个晚上彻夜不眠,我以为你会体谅我、信任我、支持我的想法,没想到你居然站在那群无知的警查那头……”
时苒身体在颤抖,在哭,心里的旧伤还未愈合,再次被他尖锐的话一遍遍刺伤。
洛扬薄唇徐徐扯开一缕笑:“这些年,我真是白对你好了。”
“你是不是自始至终都认为我欠着你的?”时苒深觉可笑,忽而悲伤的心情被愤怒替代。
洛扬的话把她气得不轻,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骂成白眼狼,就好像这几年她都在洛扬身边白吃白喝一样。
“难道不是吗?”洛扬反讽一笑,“这些年我在你家身上花的钱还少吗?给你父母的,给时大器的,还有你外婆看病的。这些钱,没有我,你拿得出来?”
时苒皱起眉头,被他话气得差点岔了口气。
她据理力争:“是,你是为我家出了很多钱,我外婆的钱每一笔我都在算着,日后我会还给你。至于我家里那边,我从来都不允许你拿钱给他们。”
洛扬眼神灼灼看着她,烧红又愠怒:“行啊,你现在想跟我撇清楚,可以。”
他掌心一摊:“把钱都还给我,时苒,我保证这事跟你无牵连。”
“你说什么?”时苒如遭雷击,皱眉不敢相信看着他。
她万万没想到,洛扬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洛扬并不在意这些花出去的钱,他纯粹不过气烧了脑袋,才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跟我在一起这几年,林林总总费用加起来,少说也在你身上花了三十万。”
他故意报了个天文数字。
其实时苒的外婆从治疗到住院都花的保险钱,实际出的费用不到五万。
时苒被气得深呼吸,胸腔起伏着剧烈的情绪:“三十万?洛扬,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三十万,一个子都不能少。”洛扬一只手堵在门板上,咬牙切齿,双眼猩红,“否则你休想出这个家!”
她气得胸疼心脏难受,身体在发抖,至死都想不到洛扬还能来这么一出。
两人在家门口吵架,忽然房门被敲响,一下打断了暴怒的氛围。
时苒情绪抽离,捂着额头背靠墙角,在一场争吵里终于得到了喘息,她疲倦不已,身体和心脏都透不过气。
洛扬沉声问着“谁啊”,一边将房门打开的同时,一张卡突然迎面砸了过来。
时苒吓一跳,还以为是邻居嫌他们太吵袭击洛扬。
可很快,一只漆黑矜贵的皮鞋便走了进来,踩在地板上,发出宣誓主权的声音。
时苒慢慢睁大双眼,看见那身烟灰色西服的男人出现时,呼吸都停住了。
一股男士清雅的香水味挤进屋子里,是她喜欢的淡薄荷味,好闻又舒心。
陆翡大步流星走进来,棱角分明的面孔浸在阴影里,衬得愈发深邃迷人。他眼角落着笑,却穷冰寒刺骨,那简直比他发怒还要可怕瘆人。
他脚尖踩在地上的卡片,伸手抓住时苒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
话是对着陆翡说的:“五十万,二十万算送你进监狱的贺礼,人,我就带走了。”
时苒站在他身侧,那股迷人浓郁的男人气息更凑近,她侧脸惊讶看他,便能瞥见那颗黑色耳钉在闪闪发光,衬得他肤色冷白又好看。
那一瞬间心脏漏空了似的。
换成她心跳如雷,攥着袖子站在他身后,默不出声。
“你……”洛扬从惊愕中缓神,眼见时苒已经站到陆翡身后。
紧接着陆翡侮辱性的话落入耳里,他内心的防线终于崩溃,一把扯中陆翡的领子,“你算什么东西?混吃混喝的社会败类,把时苒还过来!”
洛扬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他憋了太久的脾气,全数发泄到现在。
陆翡扯了下嘴角,一手横住他轻而易举:“混吃混喝的败类,至少没败到警查局。自己走投无路,还跟女人要求,想拉着一起下水,”
他扯着洛扬的领带,单手直接把他拎起来,薄唇对着他耳朵,一字一句冷笑:“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孬种的男人。”
洛扬一下被激怒到最高点,他奋力挣扎了几下,嘶叫怒吼着,却无奈根本敌不过陆翡的力道。
时苒从不知道陆翡的力气这么大,洛扬在他面前像一只无法动弹的小鸡,根本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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