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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杀生道大能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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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外衫提供了极好的遮掩,被血洇湿的一块缎面不过微深,只揭开外衫才发现血迹渗透里衣,殷红夺目。

谈琅先前脚步还有些虚软,此时醉意却早化作冷汗从脊背上流出,脑海中却仍然迟钝的糊成一团。

这是霁摘星先前受过的伤么?

他一直知道的。

但是知晓和亲眼看到却是另一番感觉。

这些纨绔公子们哪怕被娇惯得再好,既是修真者,手上都免不了沾点血。谁还没杀过几个魔修妖物,却偏偏在这点阵仗上自乱阵脚,慌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被霁摘星半倚靠着的那位,更是僵如磐石,动都不敢动一下。

谈琅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去搀扶住霁摘星,将他带到软榻上先歇息。

霁摘星也不知什么毛病,一触到软榻便正经端坐起来,脊背挺直,黑沉如鸦翅的睫羽微敛着,那点酒意带来的晕红在雪白的面颊上愈加明显。

他其实醉得厉害。

不过是他醉后愈加显得安静内敛,才让旁人将他的懵懂混乱,都当做了旧伤复发的无力和疼痛。

这一处是风月街,又如何能寻到恰当的医修。

谈琅睁开眼,无比冷静地道:“去将容昼请来。”

他的那些朋友们,便各个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谈琅是不是一时意气下,才这样嘱咐。

容氏一族为医修世家,容昼更是单水灵根的医修天才,已有筑基巅峰修为。若说他的用药和医术,是许多医修也及不上的。但谈琅早就在半年前,便和容昼单方面决裂,再不往来了。

这次却……

那些纨绔们,目光又鬼使神差地落到了霁摘星身上。

很快便做出了抉择。

……

如烟雾般轻拂的鲛纱垂落在霁摘星的腕上,凉意如水。他睁开了眼,眼前是熟悉居室,原是不知何时便回到了郁水宗。

霁摘星身上里衣是新换的一件,连那处剜去道骨时遗留下来的伤口,都被重新包扎过。

十分细心。

霁摘星有些意外。

他的记忆尚且停留在昨夜,喝完了那三杯酒。

紧接着,便是意识全无,在霁摘星预料之外。

不过从如今的情形来看,谈琅对神志不清的他,尚且十分有耐心。

略微打理过仪容,霁摘星便又循以往的作息,晨昏定省,去他两位师长那处拜见。但或许因今日起晚的缘故,竟然也碰到了意想外的熟人。

谈琅也在主殿外候着。

“谈琅道友,”霁摘星主动开口,“多谢昨日照拂。”

谈琅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霁摘星。

毕竟他昨日酒后失言,简直是对着霁摘星撒气,不加掩饰地针对;又用着下三滥的手段,设计霁摘星加入他们的“游戏”。虽牵引他身上伤势并非谈琅原意,但最后的结果,亦让谈琅颇为无颜相对。

还有那最后落空的三箭。

和他饮下的烈酒。

其实谈琅早在百米外,一眼间,目光便不自禁地落在黑发白衣的剑修身上。

只是他实在未想好如何开口,便也只能神色轻佻冷淡,从霁摘星身上挪开,仿佛从未注意到这个人。

偏偏霁摘星和他说话。

偏偏还情真意切地道谢。

谈琅微有些恼怒,他觉得自己面上都有些发热。若不是霁摘星神色实在温和无辜,他都要以为那是霁摘星对自己的嘲讽了。

“你……”谈琅咬牙切齿。却在对方黑色的眼里,看到了如今自己的模样。

简直好似被调戏一般,脸颊淡红,眉目泛春。

谈琅一下子气急败坏的都“你”不出来了,只拂袖而去,动作大得能听见猎猎风声。

霁摘星见他脸都气红了,便也没追上去再说什么,只微微出神地想到,昨日的谈琅果真是难得心善,才将他送回郁水宗。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拜见了郁水宗主及夫人。

只是一边为父子,一边为师徒,待遇却是截然相反。霁摘星,他是来挨夸的;谈琅,他是来挨训的。

郁水宗主从谈琅的言行举止批到了道德修养,还有他那十年如一日的修为境界,气得痛心疾首,白须微颤。想来要不是霁摘星在一旁,他的修辞形容,还会更加丰富些。

而对霁摘星,则俨然如慈父,不过关心衣食住行,丹药补给,还有劝勉他平日修行,无须如此耗神。

换作之前,恐怕这时候的谈琅已经脸色难看,无论如何也坐不住地要离开了。但是这时候,他听着霁摘星一句句回答那些细枝末节,不厌其烦,心中竟然生出了这般听着也很有趣的念头来。

甚至想着……若换作他来“养”霁摘星,应该能养得更好才对。

郁水宗主询问着,冷不丁突然提到:

“摘星,你昨夜和谈琅去了何处?我听巡守长老言,你们今日寅时才回。”

未料见他爹早得知此事,谈琅的眼皮微微一跳。却听霁摘星道:“夜间无趣,正好谈琅师弟相邀,我便借机出宗透气了。”

郁水宗主显然比他夫人更清楚谈琅平日喜好。也没来得及思考他二人关系何时变得这般熟稔,顿时微妙担忧:“你们是去……”

“射箭。”霁摘星道。

他眼中如缀着星光,仿佛在回忆重温,轻柔又温情地提起那些谈琅都未注意的景致,和有趣的细节。

“我们还喝了酒,”霁摘星微微偏头,“我喝的比谈琅师弟要少一些,只喝了三杯。入喉回甘,只是后劲有些大。”

霁摘星之前从没喝过酒,如今尝一尝,又十分克制,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他说的“后劲颇大”,也只被郁水宗主当做霁摘星酒力尚浅忽略过去了,有些感慨地对谈琅道:“你到底懂事了些。同门和睦,兄弟相宜,是应当如此。”

宗主夫人亦满脸慈爱。

谈琅:“……”

等他被夸的头晕,第一次被父亲和颜悦色地送出来时,谈琅对着霁摘星的印象,又有些变化了。

他知晓霁摘星是有意为他隐瞒昨天的事。的确一句谎话也没有说,但一个语境,状况便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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