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而响亮的炮声从烟雾最浓处传出,几乎是一脚踩地时足尖与足跟的时间差,爆炸的烈焰出现在了靠右一侧,烟雾薄去,林恩看到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身影:横截面近似圆形的炮塔是虎式坦克区别于三号、四号坦克的最显著区别,硕大的炮塔恰如其分地安置在车身正中位置,粗长的炮管并不会给人以IS-2那样头重脚轻的视觉感受。遭到敌方炮火的侵蚀,它炮塔左侧饼干似的条纹状防磁装甲出现了明显的崩缺。看不到穿甲弹贯穿装甲留下的弹孔,看不到内部爆炸产生的火焰,就连驾驶员和车长的舱盖也没有打开,林恩虽抱有一线期许,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苏军重型坦克那近乎变态的122毫米坦克炮可非等闲,想要在如此近距离的直射下幸免于难,这只“虎”非得有爆棚的运气才行。
林恩眯起眼睛聚拢视线,然而过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不论苏军炮弹在近处爆炸还是打在装甲上发生弹跳,这辆挨炮的虎式坦克依然纹丝不动,任由袅袅残烟缠绕着它的躯体,直到灰白交杂的烟雾缓慢地将它重新“吞噬”。这场面,让林恩想起了电影中死去者缓缓沉入水中的场面,一言难尽的酸楚在心底徘徊……
仍仍的炮声依旧在耳边响着,大炮如人,不同型号、不同距离发出不同的声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弥漫在战场上的烟雾渐渐变薄、变稀,双方的战车看上去就像是大海中各式各样的礁石,白的、灰的、黑的,单从远去望去难以辨别它们的实际状态,只有当它们移动或者开火的时候,人们才能够确定它们还在战斗。
未曾中弹的那辆虎式坦克是这些“礁石”中最大的一个,缓慢向东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它突然停下来,硕大的炮塔并没有明显的转动,炮口便在“咚”的一声轰响中迸射出刺眼的火光,就在它炮口所指的方向上,相隔不到200米就是另一个大“礁石”,而当它被穿甲弹击爆时,林恩清楚地辨认出了它那“独角仙”的外形。
猛虎也能干翻犀牛,很显然,相生相克的定律在这两者之间并不绝对。
为了躲避对手的攻击,也为了抢得先机,双方的坦克和突击炮都在不断地变向机动、调整战位。不知不觉,双方战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待到能够看清对方的面容时,相隔最近的已不足百米。即便炮管上不能插刺刀,这依然成了一场装甲战车之间的“白刃战”。在区区数十米的距离上,不论哪一方开炮并打中对方,根本无所谓中弹位置,都将是相当致命的一击。
“诺特尔……怀茨!”(德语:注意,有敌情!)
“屠夫”压低嗓子的声音将林恩的视线从惊心动魄的装甲大战中拉回到近处,也就这么几分钟功夫,铩羽而归的苏军包抄部队又卷土重来,士兵们依然戴着1940式钢盔、穿着土褐色制服,手中的武器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人数明显增多了一些,大有改偷袭为强攻的架势。检查了步枪,林恩又从口袋里多摸出两排子弹,准备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射击天赋。然而这一次苏军步兵还在半途,低沉的“嘣嘣”声就树林深处传来,随即有人大喊“沃希-特克特”。在前线战壕中呆了将近三天,林恩知道这大致是“隐蔽、躲避”的意思。
果不其然,伴随着短促的“咻”声,几发迫击炮弹飞落在林恩他们所在的山丘周围,爆炸的声势和冲击远不如重磅炮弹,比坦克发射的高爆弹也差了一截,但它们的杀伤力可不含糊。大大小小的弹片在高速旋转中四向飞射,打落了不少新鲜的枝条——弹片若是直接射入人体,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哒……哒哒哒……
在迫击炮发威的同时,久违的苏军重机枪也在林间嘶吼起来。它不同于德军的MG34/42通用机枪,射击时有种格外清晰的爆发音,这既是源于机枪的实际射速稍慢,也与枪套的构造有着很大的关系。根本不用抬头,林恩也猜得出那是装着护盾和小轮子的SG43“古尔约诺夫”重机枪,在二战后期大量装备苏军部队,也是抗美援朝时期志愿军步兵的重要火力支撑。与美军的M1919相比,SG43在威力和射程上并没有优势,但小小的钢轮赋予了它良好的步兵机动能力,而钢制护盾在战场上也能够较为有效地保护机枪手。
敌人的火力暂时占据着压倒姓的优势,林恩低头蜷缩于散兵坑中,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毛瑟步枪,唯恐敌人的子弹和弹片会弄坏了自己的得力工具。作为一款经典的手动步枪,毛瑟98k到了二战中后期已经明显落伍,在东线遭到“波波沙”中近距离上的强势压制,在西线面对盟军的M1加兰德更是全面落于下风。不过,落伍并不等于“无用”,除了手动步枪固有的射速限制,毛瑟98K在射击精度、有效射程以及可靠度等方面都是非常出色的。即便到了战争后期,装备这种手动步枪的德军士兵依然给盟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并在一些战斗行动中遏制甚至打垮了普遍装备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对手。
武器和人,同样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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