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难以遏止的惯姓,苏军士兵手里的冲锋枪仍在嘶吼,林恩左手所持的驳壳枪也接连打出了更多的子弹——它们各自失去了目标,或扎入泥土,或飞向虚空,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枪声止,林恩一头栽倒在泥坑中。这一刻,他感觉命已经不属于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穿黑色斗篷的死神。然而片刻之后,头脑中的意识稍稍清醒了,虽然右肩臂膀仍是剧烈的疼痛,但手臂、手腕和手指都还能活动。好想就这样趴着休息一会儿,哪怕几秒钟也好,可来自内心底的声音在提醒他:起来,这里是战场,危险并未消除,多一秒的迟疑就可能断了生路!
以握着驳壳枪的左手作为支撑,林恩拼尽全力爬了起来。爬上坡顶的三名苏军士兵皆已倒下,好在这一批也就剩下他们几个。借着月光眯眼一瞧,除了被爆头的那个,其余两人皆未死透。一个还在挣扎,一个只是抽搐。
受伤的野兽往往会陷入失控的狂暴状态,林恩却没有。他冷静地看了看那两名苏军士兵,确信他们暂时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便咬着牙爬出土坑,垂着右臂,压低腰背,小步快进地往前走了几米,想要轻盈其实却很沉重地跳进了另一个土坑。面朝坑壁的苏军哨兵遗骸仍保持原样。林恩斜靠着坑壁,半趟的姿势让他感觉轻松许多,这时候来不及也不方便使用镜片,他斜着探出脑袋往前面瞅了瞅:第二批进攻的苏军士兵虽然因为自己从侧面的偷袭而损失了好些人,却没有就此收兵,余下七、八个已经沿着山坡爬到了距此大约二十米处,也就是说,自己若是再晚半分钟过来,他们可就上到坡顶了!
显然是因为先前有同伴上来,这批苏军士兵既不开枪、也不投弹,只是保持着低头猫腰的谨慎姿态,而后面树林中的机枪和迫击炮也由于相同的顾虑暂停了火力,如此机会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尽管右臂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来更加剧烈的疼痛,林恩还是强忍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枚手雷。不同于先前两枚F1,这枚是当前同样大批量装备苏军的RG-42进攻手雷,它的弹体就像是个截面偏小、个头偏高的圆型罐头,弹体上面也插了根又长又细的拉发式**。这种手雷内置的烈姓炸药是F1型的两倍还多,只是由于破片模式的不同,有效杀伤范围反而要略小一些。
暂且放下驳壳枪的左手抓稳手雷,以右手食指勾着手雷拉环一扯,林恩便以一个让自己很是别扭的姿势将它掷向前方,然后迅速低头,复又捡起驳壳枪。待到手雷爆炸(延时3.2至4秒),他猛地翻身而起,右膝点地,左手平端驳壳枪——这样的“中国招式”他已经在突击队本部的宿舍和靶场练习了无数次,甚至来的路上也在摆弄,虽说在射击精度上还有所欠缺,可架势绝对是如假包换。
今天这样的场合本有机会给毛子们好好上一课,无奈右臂受伤,林恩只能以自己并不擅长的左手单练。不过,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心中的负担顿时减轻了大半——先前那些苏军士兵彼此之间靠得并不拢,这会儿却一个个或躺或趴,也不知都挂了还是暂时震晕了过去,完全没有了动静。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惨遭杀戮,树林那边的苏军士兵们哪里肯善罢甘休,“德什卡”如闻道生人味道的恶犬,狂暴地吠叫起来,原本用来伏击德军夜袭部队的迫击炮也不甘示弱地开火了。坡顶也就这点儿地方,在猛烈的枪炮轰击下顿时泥屑横飞、树皮乱窜。林恩老老实实地缩在土坑里,右臂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这可不是好事。他连忙取出急救包,忍着伤口的剧痛将止血棉压在前面的创口,又用绷带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因为只能用上左手,又是头一回给自己进行急救处理,粗陋的程度可想而知。弄完这些,自我感觉稍稍好了一些,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无视细雨般洒落的泥沙,点上香烟,狠吸了一口,终于舒坦了!
一根烟还没抽完,苏联人的枪炮仍没有消停,倒是身后方向传来了阵阵枪声,听上去并不太远。照时间来看,埃里克他们也该从村子里撤下来了,也不知他们伤亡如何——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会真的一根筋板到底,照自己所说的直接跑路吧!
想到这些,林恩非但不觉得沮丧,反而自己给了自己一个从容的苦笑。也罢,也罢,好歹当了一回无敌英雄,还有什么可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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