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斯,来,把枪给我!”
趴在潮湿而泥泞的田野中,林恩将突击步枪搁于一旁,从列兵坦泽那里要来装有狙击瞄准镜的毛瑟步枪,端起来对前方扇形区域扫视了两遍。
他们此时的位置距离前方的苏军阵地还有大约两公里,那些防御工事一看就是随着进攻部队到来而临时构筑的。没有铁丝网,没有反坦克壕沟,估计连防御姓的雷场也没有。真正阻挡林恩他们向阵地渗透的是那些彻夜不休的探照灯,它们彼此相隔一公里左右,沿着蜿蜒漫长的阵地部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排望不到边际的路灯。明亮的光柱刺破了夜的黑幕,沿着并不规律的轨迹在阵地前方扫动,提防着意图袭击或穿过本方阵地的德军战斗部队!
再往前就该进入苏军重机枪的射程了,林恩心想,若在靠近苏军阵地的途中被对方发现,即便能够找个弹坑或洼地躲避子弹,苏联人也有不下一百种方法把自己这区区五人消灭掉。从苏军阵地的走向来,徒步绕过阵地恐怕一整晚也无法做到。如此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路似乎就只有“撤退”这一条了。
是否会因为空手而归受到同伴嘲讽并不重要,不轻易服输是林恩从小养成的姓格,短时间内完成从菜鸟士兵到夜战精英的蜕变就是一个明显的佐证。既然想要再立战功,想要好好磨砺手下的士兵们,顺带给己方部队减轻防御压力,就必须想方设法越过当面的苏军防线。
抬手看了看表,这时候才晚上9点不到,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供自己发挥,林恩咬了咬嘴唇,然后以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想办法搞掉俄国人的探照灯,你们跟在我后面,不要太近,也不要掉队,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照着我的样子做,明白吗?”
有人回答“明白”,有人回答“嗯”,也有人以沉默作为回应。
林恩很无奈,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指挥官,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场清道夫,一个奶妈式的战争保姆。
略略思量,林恩卸下蓄电池盒和带红外线设备的MP44,将其交给列兵坦泽携带,自己带上配4倍瞄准镜的毛瑟步枪以及随身携带的驳壳双枪,捋起袖口,压低钢盔前沿,义无反顾地化身为“战场黑猫”,躬着腰飞快地朝前跑去。
最初五百米是苏军探照灯光柱较少“光顾”的区域,林恩一边跑一边观察,带着士兵们朝两盏探照灯之间的区域去。等到靠近了防线,他开始以弹坑和自然形成的洼地作为跳跃前进的支点,每次离开一个支点之前,必然观察好下一个落脚点以及苏军探照灯的方向,寻找到相对安全的时机,尽可能压低身子,用冲刺的速度完成这三四十米甚至更短的“跳跃”距离。如此往复了数十次,在距离苏军防线不到三百米处觅了个又大又深的弹坑停下来。
与外面的泥泞地面相比,这弹坑内部较为干燥,细沙粒抓上去有种滑润的手感。以苏军的进攻方向和德军阵地位置来看,它应该是德军重炮的杰作。早几曰,林恩曾见一辆列车炮驶入奥拉宁堡,然后以块状的灰白色伪装网掩藏在市区之中。列车炮本身以及先前未见的城市型伪装网皆让林恩深深感受到了德国人的创造力,追求完美并没有错,但复杂工艺导致成本增高、维护困难,使得这些精湛的器械难以适应大规模战争的需要。
躺在弹坑底部大口大口的喘气,忽然觉得它正好是个不错的墓坑,若就此将自己埋葬,便也省去了后面的种种煎熬、烦恼与纠葛,一了百了!
可是,每当心底产生放弃的想法时,林恩眼前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艾莉丝和小卡萃丽的容貌,想想天伦之乐的幸福,想想鱼水之欢的快感,顿时觉得生命还是非常值得留恋的。气很快就喘顺了,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休养,体力终于恢复到了比较理想的程度,林恩背靠坑壁往上挪动,等快靠近弹坑边缘时,又从口袋里摸出镜片,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截——正面的苏军阵地仍是黑漆漆一片,只有两侧的探照灯还在来回移动。
就在林恩聚精会神观察前方的时候,跟在后面的那些家伙不打招呼就滑入弹坑,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像是下饺子。林恩连忙收起镜片,定睛一看,好嘛,四个人都下来了,这大弹坑倒也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五个人,可这样一来不是生死绑在一根绳上了么!
林恩哭笑不得,却又无从训斥。战场上固然讲究默契,可那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而且还得看个人领悟,眼前这四位不添乱就可以了,还指望他们讲究默契配合?
如同游戏中负责吸引老怪的玩家,林恩不但跑位上必须风搔,攻击也必须做到快、准、狠。摒除杂念,他迅速在脑海中模拟计算了各个目标的方位、距离以及可能出现的状况。完成这些之后,将毛瑟98k的表尺调整到600位置,轻推枪栓将子弹上膛,等着探照灯的光柱从这一区域扫过,便立即“咸鱼翻身”,趴在弹坑边缘并探出狙击步枪。
小偷怎么看待门锁,林恩便怎么看待这些探照灯。凭着感觉抬高枪口,并逆着风向留了不多不少的“偏移量”。祈祷,屏气,开火。
一声清脆的枪响,当即打破了这夜的平静,而射出子弹之后,林恩看也不看就缩回到弹坑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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