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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只觉这一觉睡得极好,仿佛睡了许久一般。
醒来的时候,阳光不算刺眼,被窝里很暖,身上没有昨天那身沉重的铠甲,窝在被子里,暖洋洋的不想起来。呵欠来时,又伸手伸了伸懒腰,而后又重新窝回被子里,侧着身子,如果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蜷在被窝里,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一直没睁眼。
再醒的时候,仿佛阳光都已经有些刺眼。
沈悦微微睁眼,见到并不熟悉的寝帐顶端和帐内的陈设,忽然醒了。想起昨晚大雪封路,过不了马车,他们留在军中大营里,她也似是迷迷糊糊有印象,卓远抱了她到床榻上,醒来就是这个时辰了,卓远不在寝帐中。
沈悦不敢一个人在寝帐中睡太久。
坐在被窝里,一点点将衣服穿上。
而后去了一侧洗漱,才重新穿好了那身盔甲,带上帽子,这才撩起帘栊出了寝帐。
近卫在寝帐是普通事,来来往往和巡逻的士兵,也并未朝她这里看过来,倒是付成一直守在寝帐外,不敢离开。
自从她来,卓远就一直让付成跟着她。
眼下,见沈悦出了寝帐,付成才轻声唤了声,“夫人。”
“卓远呢?”沈悦问。
付成应道,“晨间来了紧急军情,王爷去了主帐,眼下还未回来。”
听到紧急军情四个字,沈悦的心不由咯噔一下。
想起昨晚校场上的慷慨高歌,还有数不清的将士,用酒水祭奠逝去的战友,沈悦的心,忽得沉入谷底。
“夫人,融雪了,外面天冷,您在寝帐中稍等,末将取早饭来。”付成思虑周道。
“好。”沈悦也没多问,怕给付成添乱。
回到寝帐中不久,付成端了早饭来。
沈悦随意用了两口,就听到门口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她听得出卓远的脚步声,停在寝帐外,应当是同付成问起她的事,正要撩起帘栊入内的时候,“将军!”
似是有人又唤住他。
两人说了稍许话,沈悦听不大清楚。
很快,卓远撩起帘栊,入了寝帐中,他们二人已经亲近过,他写在脸上的情绪,她不会看不出来。
“卓远?”沈悦心中凝重。
卓远上前,声音略微有些发沉,“阿悦,我不能同你回峦城了,今日晨间有军情,羌亚集结大军压境,昨日被困在暴风雪里,今日风雪散了,这场仗要继续……”
他未说完,她上前拥他。
他亦拥紧她,喉间咽了咽,沉声道,“峦城也非久留之地,我让付成现在送你回峦城,你带着孩子们今日就启程回京。陶叔早前在军中,你把我刚才告诉你的那翻话同陶叔说一遍,他自然就明白了……”
“我舍不得你。”沈悦低声。
她的声音,似一把钝器划过在他心底。
卓远声音更沉了几分,“我也舍不得你们……尤其是你……”
沈悦其实泪盈于睫,但寝帐里,她不敢出声。
“阿悦!”他抱紧她,“别再来边关了,我会担心的。”
沈悦哽咽,“你要平安回来,你答应过我的……”
他狠狠吻上她嘴角。
……
“付成,送夫人回峦城。”卓远嘱咐一声。
付成拱手应是。
沈悦眼底猩红,但是大营外,尽量忍住泪水和哭声,不敢看他,又不想移目。
她一共见他才两日。
重逢太迟,分别却在眨眼间。
“走吧。”卓远温声道。
侍卫置好脚蹬,沈悦踩着脚蹬由付成扶着上了马车,卓远莫名想起她昨日才来军中的时候,腿短得下不来,有些窘迫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但眼下,一日的时间不到,就要分别。
再见不知什么时候。
马车缓缓驶离,她撩起车窗上的帘栊看他,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但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也不能说,甚至不能唤一声他的名字,只是一直看着他,直至马车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沈悦屈膝,颤颤打开他塞在她手中纸条。
—— 盼重逢。
沈悦泪目。
盼重逢的字迹旁,画了一朵红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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