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生顿了顿,仍旧没有吱声,他一定不认识这个叫谭伯的人!
而且,他之前应当是在平远王府,喝着阿四的喜酒。
这里也不是城西梁宅。
“舅舅和舅母呢?”沈涵生淡定问起,而后目光看向对方。
谭伯眸间微微怔了怔,“舅老爷和老夫人早前就回了晋州呀……相爷,您怎么了,这可是糊涂了?”
晋州?沈涵生眉头微拢,似是难以置信一般,又缓缓开口,“我姐呢?”
谭伯眸间更是诧异,但仿佛见他这幅模样,又不好刺激他,平和道,“相爷的姐姐,不是在相爷很小的时候就落水死了吗?”
沈涵生整个人僵住。
第297章 番外五 与子同袍(三)
聪明如沈涵生, 也花了好几日时间才适应和缕清眼前的一切。
他早前确实对谭伯没有印象。
但慢慢的,谭伯也好,相府的其余人也好, 他都在脑海中一点点记起来。
这些, 就像拨开层层迷雾一般。
有些人他分明是不认识的, 初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也会略微怔忪, 但很快,脑海中就会渐渐回忆起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有时候, 面对同一个人,他分明有两种记忆。
一个是他自己的。
另一个, 是在这里的沈涵生……
对,他称为这里的沈涵生。
之所以他称为这里的沈涵生,是因为在这里, 很早之前姐姐就落水死了, 一直和娘在晋州相依为命,直到后来娘亲过世, 舅舅才将他接来了京中, 认识了舅母和梁业表哥。除了这里没有姐姐之外, 舅舅依旧在京兆尹手下做师爷, 舅母的性子和记忆中的没有变过,梁业还是因为打伤了威德侯府的二公子被扣在了威德侯府几日,最后,是姐夫去救的他……
不对,这里的卓远已经不是他姐夫了。
而且, 卓远已经死了很多年,在西秦和羌亚的战争里,尸骨无存。
这些, 都让沈涵生需要大量的消化时间,一点点将交织在两处的记忆分隔开来,甚至,逐一记下比对。
大约一个七曜,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里是西秦京中,他也是沈涵生……
但是这里是另一个西秦京中,他是另一个沈涵生!
一个没有姐姐的沈涵生!!
涵生不得不承认这荒唐的一幕后,握笔的指尖停留在半空中,目光盯着纸张上书写的两条记忆的对比,不禁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到了哪里,但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
近来,京中都晓相爷似是病了。
早前在宫宴中多喝了几杯,回到相府后,很多事情似是都需要特意花时间和精力去回忆,但始终能回忆上。
陛下也让太医来看过。
太医说他看起来正常,脉象也无异,不知道是不是饮酒损伤了头,给出的建议是相爷卧床歇息一段时日,往后尽量不饮酒,或少饮酒。
沈涵生半信半疑。
但他又忽然想起来,在来这里之前,他似是就在帮阿四挡酒,喝得迷迷糊糊,随意寻了一处躺下,再睁眼就到了相府这里……
他确实是饮了酒,而且饮了很多。
太医的确没有说错。
沈涵生脑子中转了转,而后应好。
太医见他这么配合,心中一松,赶紧叮嘱几声,请相爷继续卧床休息几日,他来开好药方子,让药童留下帮忙煎药,自己入宫复命去了。
药童送了药来,沈涵生一面看书一面道,“搁下就好。”
药童不好打扰相爷休息。
等药童离开,沈涵生唤了谭伯入内。
谭伯是照顾他起居的人,也是相府的管家,谭伯看了看他案几上的药碗,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几日奇奇怪怪的相爷又要做什么……
沈涵生一面看书,一面心不在焉道,“谭伯,府里有酒吗?”
“啊?”谭伯以为听错。
沈涵生一面放下书,一面认真道,“帮我多端些酒来,要最烈,最容易上头,也最容易喝醉那种……”
谭伯嘴角微微抽了抽,“相爷……”
方才他明明听到太医说,相爷眼下这幅模样,似乎就是饮酒过量引起的。
相爷前脚才应了太医会好好喝药,好好将养,后脚就让他去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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