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郤思忖着,终又撒了谎:“绥绥觉着月映子稀奇,想养,蔺岐刚好得了一株,就送过去了——至于我么,仔细想了两天,也没那么喜欢她,顶多觉得与她在一起玩儿挺有意思。索性过段时间想清楚了再说,省得我后悔,她也为难。”
“你已多大年纪了,还是改不掉玩心么?”听着像斥责,可月楚临的语气竟比方才还要好上些许。他拿起茶盏,呷了口,“我倒以为蔺岐是对奚昭有意,才送了那株月映子。”
“哪会有这事,我和他来往不多,但也算了解他这人。看着是个正正经经的闷罐子,其实根本藏不住心事。他要真喜欢绥绥,只怕早就说了。”
月郤语气松泛,仿若顺口提起一件有趣的事。
月楚临放下杯盏,含笑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他到底有追杀令在身,和奚昭走得太近,对她并无好处。我若不在月府,你要好生照看着奚昭。”
月郤垂下眼帘,掩住沉沉双目。
“嗯,兄长放心。”
语气平常,搭在膝上的手却攥得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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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滚了几声雷,第二日又作晴天。
奚昭吃过早饭就接着昨晚的书看,想继续找在招魂幡里看见的符文。差不多翻完一本书,一无所获,忽听见门外有响动——好像自从她开始蕴养灵物后,感官就变得敏锐了些。
她放下书,循着声儿往外走。
外面,蔺岐正走进院门。
“小道长?”奚昭上前,“这会儿不该在修缮禁制么,找我有何事?”
与她视线相对,蔺岐不免又想起昨夜的事。
他屏了呼吸,勉强压下躁乱心绪,语气平静地应着她的话——
“禁制已检查完了,只需修缮。施以诀法,便能自行修复,偶尔查看便可。”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囊,递给她,“这是刚炼好不久的丹药,有调养之用。每日服一粒,一月后再作更换。”
奚昭接过。
他说得不错,隔着布袋子都还能摸着那丹药的温热气。
明显是刚炼出来的。
她摩挲了阵,目光又落在他脸上。
还是冷冷淡淡的,眼下却浮着淡淡薄青。若不细看,真瞧不出来。
她忽想到什么,眼梢见笑。
“小道长,你别不是整晚没睡?”
蔺岐一怔。
随后,那白玉似的耳上便透了红。
他垂下眼睫:“雨夜嘈杂,难以安眠。”
若非那透红的耳尖,仅听声音,真瞧不出丝毫异样。
这人可真有意思。
奚昭扯弄着药袋子的系绳,单看着他,也不说话。
良久,蔺岐终是被那难以忽视的视线迫得说了实话:“岐总思虑着昨晚的事,故此一夜不得卧。”
奚昭忍不住笑:“原是这般,我只当每回下雨你都要失眠一次。若这般,竟比天机阁的人还算得准了。”
蔺岐定下心神,最终将一夜所思全盘托出。
“我知晓奚姑娘是有所求,才接近与我。师父亦提醒过,但岐——”他稍顿,轻而又轻地送出几字,“是心甘情愿。”
奚昭没想到他这般坦诚。
她思索片刻,反问:“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蔺岐:“尚且不知,奚姑娘不妨直言。”
奚昭正要说话,余光就瞥见远处来了一人。
是月郤。
她收回视线,把药袋子收进袖中。
“待会儿再说吧。”她往前两步,对月郤道,“阿兄,东西已送走了吗?”
昨天月郤本说要来找她,临了又让人托话,说是要给太阴门送东西,回不来了。
“昨晚就送去了。”月郤扫一眼蔺岐,“我方才去宁远小筑找蔺道长,却听太崖道君说,蔺道长早早儿地就来找你。还托我给蔺道长带句话,说是别忘了午时的修行。”
“有劳月公子带话。”蔺岐面容平静,“不知找我何事。”
月郤尚未把事查清楚,不想无端惊着奚昭,便答得笼统:“先前你问我那事,我有些眉目了。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事,你什么时候有空?”
蔺岐会意,道:“此事在月公子。”
月郤不想多耗,答得也爽快。
“好,那就午后吧,我待会儿再去找你。”敲定了这事,他话锋一转,“不知蔺道长找绥绥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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