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何夫人说着,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绿滢,“看着姑娘喝药。若是姑娘喝了药,你便可免了板子。可若是姑娘不喝,你便两顿板子一起领了吧。”
“娘,绿滢她——”
“骊君,”母亲说着,面上只是慈爱的笑容,“你好好养伤吧,娘晚上再来看你。记住,以后不许到处乱跑了。”
说罢,母亲也不等傅骊君求情,转身便急匆匆地走了。傅县令家当家主母何徽玉,是雍丘城里有名的贤妻。当年,她不顾父母反对执意下嫁还在从商的傅家,她端庄贤淑,日理万机,能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扶持夫君做了县令,一时传为美谈。与此同时,人们又常常为她可惜:这么多年,她膝下仅得了一女——傅骊君。
傅骊君想下床去追母亲,可一着急,伤口竟隐隐作痛。绿滢见状,忙上前扶着她坐好。“姑娘,别求情了,”绿滢说,“若是不合夫人心意了,绿滢又要挨打。”
傅骊君很是抱歉:“又连累你了。”
“姑娘对绿滢好,不连累,”绿滢说着,将药碗端了起来,劝道,“但姑娘还是喝一口吧,这方子可是夫人特意请了道长才拿到的。夫人对我们虽严苛些,但对姑娘可是很好的。姑娘不知道,那时夫人去了后园,看见姑娘磕在石头上的血时,吓得跟什么似的,整个脸都煞白了。”
“我是她亲女儿,若是对我不好,那便麻烦了,”傅骊君说着,总算接过了药碗,可她看着那黑棕色的汤药,实在是下不去口,只又没忍住抱怨道,“只是跌了一跤,何必请道长开药。”
“都说那后园风水不好,这不是怕姑娘撞了邪了么?”绿滢笑道,“姑娘快喝了吧,就当是可怜绿滢了。”
傅骊君自然也不忍心绿滢挨打,只好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这药出奇的苦,苦得她皱眉挤眼、捶胸顿足。这一活动,又牵扯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得轻嘶了一声。
绿滢一笑,忙捧过一袋子蜜饯儿来,道:“王奶娘听说姑娘伤了,巴巴儿地送过来。只是姑娘方才睡着,没见到,人已经走了。”她说着,拈出一颗蜜饯儿来,送到了傅骊君嘴边。傅骊君连忙张口,将这蜜饯儿吃了下去。
“好多了,”她说,“还是奶娘懂我。”她说着,便又躺下了,口中却叹息一声:“自奶娘离府后,我便再没见过她。”
“王奶娘都有孙儿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府里照顾姑娘。”绿滢笑了笑,收拾了药碗,又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拿了小刀在一旁削梨。
“可是奶娘不在身边,这府里当真好生无趣,”傅骊君说着,感慨万分,“娘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理会我。好容易理会我,又总是说些嫁娶之事,我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那些弟弟妹妹,我也不愿意理会。至于爹……唉,白天在官府办公,晚上回了家,便不知钻到哪个姨娘的院子里去了。我感觉,我都有一个月没见过爹了。以前奶娘在,她总是会给我讲故事,什么帝王将相、江湖游侠、巾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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