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癸娘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等你。”
崔灵仪听了,连忙提剑出门。石宫外,已隐隐传来了些打斗的声音,她追着这声音便循了过去。
听见崔灵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癸娘眉头微蹙。而今四下无人,她也终于缓缓转向了阴鉴。她手上拈了些灵力,又轻声道:“水有源兮,事有因兮。欲溯流兮,敬问其源……”
她说到此处,竟犹豫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她才接着开口说道:“巫姖。”
阴鉴上的水又涌动起来,一个声音传入癸娘耳中:“巫姖拜见河伯。”
这显然并非是在对癸娘说话。可听见这声音,癸娘竟闭了眼,又低下头,缓缓下拜。“师姖,”她喃喃,“女癸愚钝。千载已过,师姖临终前的那一问,女癸仍未解惑。”
“何为巫之责,何为巫之命,”她说,“难道,当真是女癸错了?”
已逝去数千年的人自然不会回答她,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阴鉴。如今,也只有这废宫里的阴鉴,能给她答案了。
“你便是如今主祭大河的尸祝?我来此处,的确有事吩咐。”阴鉴中的河伯对巫姖如此说。此时的河伯,仍是那个会与宓妃合奏的冰夷。
“神君请讲。”巫姖跪伏在地,说。
冰夷停顿了片刻,却没吩咐什么,只说道:“我不想让他人听见。”
巫姖闻言,沉了一口气。阴鉴外的癸娘直起了身子,洗耳恭听——她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癸,”巫姖斥道,“莫要偷听!”
阴鉴外的癸娘不由得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能听见这熟悉的斥责。那年河边林间的清风,似乎又拂在了她面上,她似乎又嗅到了潮湿的泥土散发出的别样芬芳。
那时,她还是很喜欢这味道的。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寻常的凡人。
可是,千百年间,她曾无数次地被掩埋于泥土之中。每一次醒来时,她的耳目口鼻中都会填满了泥土。如今,她早就厌烦这种味道了。
时日太久,她早已忘记,身为凡人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
这边,崔灵仪提剑循声而去,刚出了废宫,便看见姜惜容正带着五六个年级稍大些的小姑娘与鼋精一家对战。十几只鼋精连续不断地进攻,气势汹汹,幸而姜惜容和那几个姑娘手中都有一段银绳。这银绳有控水之用,崔灵仪从阴鉴里见识过了。
鼋精的身体到底不如这些姑娘们灵巧轻便,又没有姑娘们手里的法器,因此,虽然鼋精们数量占优,却也难占上风。只可惜,这群姑娘们活动虽然更灵巧些,但明显地不太会打架,根本不知道如何攻击,打得乱七八糟,好几次都被鼋精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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