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陆清歌她……”对于陆清歌和沐子扬的情况,清欢还一无所知,要不是林浩然提起,她差点儿都要忘记。
“她没事,只是还没有醒来。”
“你们先去陪家人吧,杨凡这里,有我就行了。”林浩然用大拇指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疲倦地说着。
“嗯,有什么消息给我打电话。”
跟林浩然确认了一下彼此通讯录中的号码之后,陆清离便带着清欢要上楼去。
走了几步,清欢站住脚,“姐,你先上去,我跟林医生说几句话。”
陆清离皱着眉头看着清欢,以为她又要去责怨林浩然,拉着她搁在自己臂弯里的手不肯放。
“我不跟他吵架,我跟他道歉,再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看看我能为杨凡姐做点什么。”
清欢的这个谎言又编的磕磕碰碰,然而陆清离却信了,她独自搭乘电梯上了楼,而陆清欢回到林浩然身边。
林浩然头也没抬,只用手撑着头看着前方,一动不动,“你又来骂我吗?”
“你是脑科医生对吧?”
“嗯。”林浩然如实回应。
“我想问问,你们今晚是不是接了一个急诊病人,他叫沐文树。”
“他到底是什么人?”提起这茬,林浩然心中愤怒不已,杨凡自从在护士那里听来这个名字之后就一直着急。她最终猛然跳车,必然也和这个名字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他是我姐夫。”清欢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未来的。”
“原来是你姐姐的爱人。”林浩然长叹一声。
清欢又惊又怕地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他是不是在你手上动了刀子?”
“不是所有急诊都要动刀子的。他前不久动了刀子,但是伤口没有愈合,神经不能受刺激,现在已经用物理疗法在观察治疗了。”
听到林浩然的解释,清欢高悬的心脏终于着了地,“那他现在人在哪?”
“在七楼。更具体的你去咨询服务台吧,我也不记得了。”
清欢道了声谢,然后小声地说要求林浩然帮忙。
“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我帮你什么?”
“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姐。”
林浩然却忽然皱眉微怒,“你知不知道,杨凡之所以出车祸,就是因为她急着要去告诉你姐姐,她的男人正在我们医院躺着!”
陆清欢的脑海中忽然像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那透亮的冰块反射出她脸上的慌张和惊讶。
“怎么会……”
林浩然隐忍而自责地双手抱拳,“从她得知沐文树就是我的急诊病患之后,她就一直给陆清离打电话,可是始终联系不上陆清离。我们将车开出医院大门时,她却忽然像是见到谁一样,根本没打算等我停稳车,她自己开了门就跳下车去,一个趔趄,转到了路中央,刚好遇上了急速飞驰的那辆面包车。”
顾不得去看清欢的表情,林浩然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拳头,“她那时一定是看到了陆清离,所以才急着跳车的。杨凡拼了命想要告诉她的事情,你却让我隐瞒?!”
最后的那句反问,林浩然落音落得特别重,清欢却被反向激怒。
“你看不到我姐那么疲惫么?你一定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倒下了你才能知道自己犯了错么?”
“沐文树又没有死!她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要像一个孩子一样呵护着么!”
“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自己的姐姐,我还不知道吗?!我说不能告诉她,就是不能!现在不能!什么时候要说,我来决定!轮不到你管!就算你是喝黄河水长大的,也劝你不管太宽!”清欢愤怒地恨不得踹林浩然两脚。
幸而拎着两袋食物的简阳及时从电梯里跑出来,他也是刚才打电话问陆清离具体的病房号,才知道清欢还在楼下,清离让简阳把清欢一起叫上去。可没想到一出电梯就看到一男一女吵得不可开交。
“别吵了!”
值班的护士认出了林浩然,又看到站着的女性是个孕妇,本该说的一番指责的话,又原样吞回肚子里。
简阳匆忙将手中的东西搁下,将怒气冲冲的清欢揽到怀里。
“怎么了?”
清欢只是怒气未消的摇头,没有开口解释。
似乎谁都没有错,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受到伤害,才出现了过激反应。林浩然双拳的青筋突起,却奈何无处发泄。
简阳搂着清欢一同回头提起地上的东西,“我们去看看子扬吧,不然他该饿坏了。”
“嗯。”清欢也巴不得离开,省得她再见到林浩然顶嘴时,怕自己忍不住真的一个巴掌挥舞过去。
正在搭乘电梯的两人不知道,他们刚刚从一场战役中逃离,却又进入了另一场战役。
就在他们进门的前几分钟,陆清歌醒了。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柳妈,然后她意识格外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起*找沐子扬。
“妈妈!”沐子扬顶着困乏的眼皮对陆清歌笑,陆清歌松了口气,却立马看到了坐在他*边的陆清离。
一看见陆清离,陆清歌就像吃了几十吨硫磺一样炸得火光冲天,“离我儿子远点!”
“离你儿子远点的人应该是你!”陆清离毫不示弱地面前这个满口疯言疯语的女人,她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能够狠得下心,竟然要带着自己儿子一同结束生命。
“哼。”陆清歌一声冷笑,“我难道独自死得逍遥,留他在世界上任你们嘲笑吗?!”
在陆清离眼中,陆清歌简直不可理喻。
在争吵中,沐子扬不知怎么的大着胆子把针头拔了,整个人跌跌撞撞地从*上下来,扑向陆清离的*。柳妈看着心疼,赶紧扶他,可是沐子扬只顾着抓陆清歌的手,谁也不理会。
“妈妈……妈妈……”
陆清歌抱着沐子扬,以仇视的目光看着陆清离,“你滚出去!我们母子的死活都与你无关!用不着你在这里猫哭耗子!滚!”
陆清离干站着,她望了望沐子扬的小身子骨,可怜这孩子的命运,他差点儿就被亲妈害死,却还是只相信她,只依赖她。
推开门的刹那,清欢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怒斥着陆清离,她再走进一些,就看到头发凌乱的陆清歌在病*上对着陆清离耀武扬威。
“你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你不知道感谢我姐姐居然还敢骂她!”清欢说着就要冲上去拼命,可是沐子扬却好像为了保护陆清歌而要来跟她拼命似的,挥舞着小拳头就是一通乱打。
“清欢!”陆清离比谁都紧张清欢的肚子,可是即便她动作再快,也挡不住沐子扬无意的一击重锤。
没有阻拦的陆清歌只不过是在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可她却忘记清欢是孕妇的事实。
那瞬间,房中所有人的心都碎了,简阳只听见清欢一声吃痛的*,紧接着便看到她捂着肚子弯了腰。
“清欢!”
简阳抱起清欢就往外冲,整条走廊都听得见他喊破了音的“医生救命”四个字。陆清离火速追出去。
病房中独剩下柳妈和陆清歌母子。
“妈妈……”沐子扬害怕地抓紧了陆清歌身上盖着的被子,陆清歌却舒心一笑,沐子扬好久都没有见到她露出这么真诚的笑容了。
“没事。”陆清歌将沐子扬抱进自己怀里,“子扬做得好,做得对,他们啊,就该死。”
“大小姐你……”
柳妈惊愕地看着面如土色的陆清歌,像是见到鬼一样,那张老脸上写满了惧怕。
“柳妈你怎么这么闲?还不快去叫护士来帮子扬把吊针重新弄弄好。”
柳妈扶着*沿慢慢往外走,她看了陆家姐妹这么多年的纷争,如今却最让她不忍目睹。陆清歌阴险、善妒,自小便常常弄坏陆清离的东西,扔掉她最爱的洋娃娃,在陆清离即将登台表演的剪烂她美丽的裙子,还撕掉她的课本,作业本,让陆清离一次次不明原因地大哭,一次次失去光芒万丈的机会,一次次在深夜里流着泪赶作业。
柳妈只是一个仆人,她无数次尝试着破坏陆清歌那些阴险的伎俩,可是她却斗不过一个心思复杂的小女孩。
等陆清歌再长大些,她不再局限于破坏陆清离的实质性东西,而越来越喜欢看她出丑,看她失败,看她摔的一塌糊涂。
过去那么多年的时光,柳妈都坚持相信陆清歌终有一天会长大,懂事,理解父母辈曾经的做法,然后和陆清离做和平的姐妹,即便不能像亲姐妹那样说说笑笑,也不至于再针锋相对。
可事实证明柳妈将一切想得太简单,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们是出身显赫的豪门姐妹,从前她们争夺父亲的爱,后来她们还会为了父亲身后丰厚的遗产而大打出手。
儿时的陆清离多无忧,虽然很多东西无缘无故失踪或坏掉,可是她都有陆景豪的鼓励和陪伴,不计较那些。可是后来她长大了,发现了陆清歌的计划,她再也不是原先那个不知反抗的小丫头。
陆清离生得这样骄傲,曾经是不可一世的公主,尽管生活将她打磨,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湮灭她变得更加强大的心。她不愿意任人宰割,因而在她的婚姻里,她抛弃那个不忠于她的男人,即便父亲威逼,她也坚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所以,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多次对她造成了巨大伤害的陆清歌。她曾经间接逼死了付慧亚,现在,她的儿子直接威胁到了陆清欢腹中五个月大的孩子。
柳妈走到病房门口,望着那长长的似乎直通向黑洞的走廊尽头的窗口,她只知道过去和现在,却看不清陆家的未来。
柳妈为沐子扬叫了护士过去,然后用医院的电话拨通了陆景豪的号码。她只怕自己再耽误一秒,陆家姐妹就要在这安宁的医院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看到鲜血浸透了清欢所穿的深灰色裤子时,陆清离双腿发软,一步也走不动。她从来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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