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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我生;她死,我死【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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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瑜要抱着楚文绪离开,白素却一把拉住了唐天瑜的手臂,那样的力道足以让唐天瑜动弹不得。

见状,陈惠、楚修文和顾维都站了起来。

白素看着楚文绪道:“文绪是吧!我现在确实不如你母亲年轻漂亮,但是孩子,是谁教你可以随便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她是丑八怪的?没有人告诉你这样做不对吗?你好好想想,如果有一天你母亲老了,面容残了,右手……”

陈惠咬牙切齿道:“白素,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现如今竟然恐吓孩子,你的教养哪去了?你这样有哪一点能配得上阿衍?”

“真好。”如果右手能动的话,白素真想鼓掌,“终于道出主题了。”

白素说:“我的确不配,右手废了,脸毁了,不能生育,确实匹配不上我们高高在上的总统阁下。可我没巴着他不放啊!你让我跟他离婚,我签字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做人不能太过分了,何苦要对我赶尽杀绝。楚衍不愿意离婚,你们去找楚衍啊!找我干什么?我能给你们变出一朵花来吗?”白素看着一个个楚家人,笑的讥嘲:“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三十年呢!不过短短几年而已,我身为国务卿的时候,你们何曾对我如此,怎么如今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快的想让人问一句老天,这世界怎么了?人性怎会变的这么不知羞耻。”

良久,陈惠吐出一句话来:“白素,我看你是疯了。”

“能不疯吗?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麻烦你们照照镜子,看看你们是什么眼神?就连一个孩子也在厌恶我。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大笑三百场,我才是这场婚姻里的受害者,你们是谁?原本应该是我的家人,原本应该站在我身边,但你们却集体围攻我,这场面不好笑吗?这场面不足以把一个人逼疯吗?”

白素情绪激动,一字字仿佛从牙缝间蹦出来一般,透着彻骨的寒,彻骨的冷。

“妈妈,我怕。”属于孩童般的声音在书房里突兀响起,却让白素身体一僵,周身彻寒。

原本已经麻痹的痛觉神经,在这一刻,因为孩童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她觉得痛,但她不知道她究竟哪里痛……好像全身上下都在痛,如此这般,反倒心不痛了。

那一刻,白素眼中竟浮起了一丝雾气。

“文绪,别怕我,我……不是一个天生的坏人,我只是太心寒了,心都凉了,凉的时间太久,所以怎么暖都暖不热。”

白素伸手去摸楚文绪的脸,这张脸每看一次,心就痛一分,也就死一分。

“孩子,有些道理你该明白的,你……”

“啊——”白素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楚文绪尖叫出声,他挥舞双手茫然无措的打着白素:“你是坏女人,你是坏女人……”

白素任由楚文绪打着,心却开始一点点变冷,然后掉到深潭里,化为一片死寂。

她不知疼痛的说:“对,你说的对,我是坏女人。”

“修文,把她拖出去。”陈惠觉得今天的见面完全就是一场闹剧,实在不该跟白素讲道理,因为她已经疯了。

白素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惠,眼神空洞,近乎竭斯底里:“拖?奶奶,我是一个人啊!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需要用到‘拖’这个词汇?在你眼里,你能不能把我当个人来对待一次?我在楚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么多……难道我连发泄一次都不可以吗?难道我白素生来就是被你们楚家肆意践踏的吗?”

“你,你……”陈惠跌坐在沙发上,戴着蓝宝石的食指颤巍巍的指着白素,颤不成声。

“妈——”楚修文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查看陈惠。

陈惠艰涩虚弱道:“把阿衍叫回来,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婚给离了。”

白素无动于衷,冷冷的笑:“来楚家之前,我或许还会同意跟楚衍离婚,但现在,就算有人拿着枪指着我的太阳穴,我也绝不离婚,至死不离。你们听好了,我要顶着总统夫人的身份,一步步爬上云端,哪怕哭,我也要站在最高峰,哭到最后。”

白素的话,无疑挑起了唐天瑜的心头火,唐天瑜怒声道:“白素,现如今你有什么?残废破相,你怎么好意思抓着楚衍不放?他是总统,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妻子,你是想让他成为别人嗤笑嘲讽的对象吗?”说着,唐天瑜轻蔑的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眼白素,了然道:“我明白了,你自知今夕不同往日,废人一个,有谁肯要这样一个你?你除了巴住楚衍,还能干什么?”

“啪——”

这一巴掌是白素打唐天瑜的,她对她下手从不留情。

“啪——”

这一巴掌,是楚修文打白素的,公公下手,自是狠到了极点。

“爸——”

这一声爸,是楚衍愤怒压抑的低吼声,他直接冲了进来,没看到白素打唐天瑜,倒是看到了楚修文打白素。

白素想,来到楚家后,信号屏蔽解除,秦川速度倒是很快,至少他把楚衍叫来了,只是已经没必要了。

白素看着楚衍,温温一笑,良久,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她说:“楚衍,你来了。”

“素素……”楚衍眼神很红,看着面前狼狈的女人,他的妻子啊!可他一直以来都让她遭遇了什么?

凝滞的步伐被白素淡淡喝止,她不生气,说话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人就消失了。

白素对楚衍说:“你站在那里,好好看着,今天你的家人,是怎么逼迫我的,是怎么往我心口上插刀的?”

白素对楚修文说:“爸,这一巴掌,真想还给你,但谁让你是我长辈呢?所以,你打我,我受了。”

“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也请你们不要忘记。”这话是白素对在场每一个楚家人说的。

茶杯应声落地,碎成好几片,楚修文下意识护着陈惠,顾维复杂的看着白素,唐天瑜抱着楚文绪躲到了一旁。

楚衍双眸猩红,脸色惨白,惊痛吼道:“素素——”拔腿奔去,但终是晚了。

“啊——”

陈惠偷偷瞄去,险些昏倒。

白素竟然把碎片插进她的右手背上,力道极大,竟直直贯穿了她的整个手掌。

不疼的,真的不疼,废手没资格喊痛的。

“从今天开始,我跟楚家恩情两消,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阴戾的话语,仿佛从地狱里涌出来一般,声声含血,字字含恨。

楚家书房,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隐带微微的喘息声。

楚衍忽然沉默了,没有发怒,仿佛一夕间万念俱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白素手中的鲜血滴落成行……

耳边响起一道女人的话语声:“别忘了,楚衍也是楚家人。”

是谁呢?哦……是他的奶奶。

“烦请各位咒我早死,一旦我死了,楚衍也便自由了。”

这一次,他听清楚,这是素素的声音,她在笑:“血脏了楚家圣洁高贵的书房,人血总比狗血金贵,希望没有辱没贵宝地。”

她说:“我这就滚,不招各位嫌了。”

那天,白素背影决绝,好像几欲乘风而去,似乎万事放下,疲惫到了极点。

楚衍追出来,他叫她:“素素……”

她步伐微僵,没有转头,微微叹息道:“楚衍,若还顾念夫妻一场,请帮我好生照顾白墨。”

很久之后,他问她:“你……要去哪儿?”

“离开你的庇护,给那个人一次杀我的机会。如果他动手,楚衍……”她顿了顿,然后声音滴水成冰:“哪怕他是你最亲的人,我也杀。”

他苦笑,“如果我阻拦呢?”

“楚衍,连你也要逼我吗?”她也笑,笑容中却含着无言诉说的泪。

“好,我不逼你,也不让你为难。”他声音发颤,一句话说出来,竟这般艰难:“你走吧!我不拦你,再也不拦了。”

他拿什么脸来拦她?

她说:“保重。”

“珍重。”良久,他听到他说道。

那天,白素每走一步,就感觉背后有人在拿着刀在切割她的背,有一种莫名的疼,在心里经久盘旋。

一直隐忍的眼泪,背向而驰时,终于转化为灼人的热度,她抬起左手捂住她的脸,但仍有大巴的眼泪灼伤着她的掌心纹络。

楚衍不会懂。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他,若不相识,便不会相爱,若不爱,便不会深痛。

至少目前看来,她的痛苦都是楚家给予她的,或她本人原因,但又怎能没有楚衍的原因呢?

她不怕,什么都不怕,她最怕的是背叛,最恨的也是背叛,任何人都可以背叛她,唯他不行,但伤她最深的那个人却是他,却是他的家人……

那天,楚衍看着白素的背影,一点点的远离他的视线,手指一直插在裤袋里,只因他的手在发抖。

嘴角扯出一抹微妙的弧线,似是在笑,但更像是在哭,但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张脸一如往常,找不到一丝泪水的痕迹。

那天,楚衍像是一只被唤醒多时的猛兽,在家人的惊呼声里,握紧那只刺进白素右手的瓷杯碎片,手心鲜血淋淋。

“从今天开始,我卸职总统一职,S国总统楚衍不复存在。”楚衍声音很低,甚至说的很慢,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却让听者觉得很冷,每一字都带着寒冰利刃,狠狠的插进了楚家人的心窝处。

“楚衍——”顾维不敢置信的握着楚衍的肩,惊怒道:“你是不是糊涂了?乱说什么呢?”

陈惠完全惊呆了,就连唐天瑜也像被人抽走魂魄一般,一时失去了任何反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楚修文的语调犹如冬日寒风,寒冷澈人。

“家不全,何以治国?”楚衍自嘲的笑了笑,朝陈惠三人跪下:“我此生,双膝只跪父母长辈,临别之语寥寥可数。白素生,我生,她死,我死。”

那天,楚家人脸色悉数苍白无比,看着楚衍的背影,眼底带着不敢置信和惊愕。

那天,唐天瑜猝然昏倒。

那天,顾维紧紧跟在楚衍身后,狼狈跌倒在地,前任总统夫人趴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她绝望的瞪着楚衍的背影:“你难道连妈也不要了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楚衍……”

冬风里,送来了楚衍渐行渐远的声音。

“你们成功了,这次我是真的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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