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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宰辅于是欣然道:“是。”
三日之后,收拾的包裹一路准备妥当,陈宰辅便按照圣上的吩咐出京了。
陈夫人和陈韫棠站在府门前相送。
“路上一切小心。”陈夫人低声叮嘱,眉目间有些担忧,“府中我会替你稳住。”
她出身书香门第,是个胸有丘壑、腹有乾坤的女子,将府中交给她,陈宰辅是完全放心的,只拉住她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你也万事小心。”
说着,他又偏头朝陈韫棠道:“读书间隙,也多去往你母亲院中,多陪母亲说说话。”
陈韫棠道:“父亲放心。”
该叮嘱的都已经叮嘱,陈宰辅便一脚蹬上马匹,最后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便领着人离去。
与此同时,岳家大公子岳少锡,也奉皇命离京,前往边疆接手废昪王的军队。
远在边疆,顺利混进岳家军的林仕慈也接收到了从京中的来信。
前面是陈韫棠的絮絮叨叨,林仕慈不由勾了勾唇,她看到后面,略微一挑眉,倒是也不意外。
信中的最后,陈韫棠还告知她,岳家承诺会多照顾她一二。
看完信,门外便有人喊道:“林四,将军有事叫你。”
这人口中的将军是岳将军的旧部,现在有事找她,为了什么不言而喻,林仕慈收起信,淡定道:“我知道了,马上来。”
各方人马接连动作,陈韫棠只当作不知,每日只往陆老先生那儿跑,再就是陪着陈夫人说话。
不知不觉就到了科举的时候。
陈韫棠在考场中待了三日,直到从考场出来,才感觉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呼了出来。
“小姐。”倚翠眼见,在一群考生中看到了她。
陈韫棠出了人群,倚翠撩起车帘好方便她上去。
陈夫人正等在里面,默不作声饮茶,手腕上带着的玉镯衬得肤色白皙。她有些出神,自从陈宰辅离京后,她就时常这副样子,看着有些心神不宁,手上的茶杯慢慢凉了下去,她也不怎么在意,听见声音,才抬头问道:“感觉如何?”
“感觉还行。”陈韫棠目光落到她手上没有热气的茶水。
陈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她目光所落之地,放下茶杯,只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近来时常感觉有些心慌。”
“父亲会没事的。”陈韫棠自然是知道她所慌之事,道:“何家本来便是丰州四大世家中实力最弱的存在,丰州那边的世家也不是一块铁板,其他三家也虎视眈眈,父亲有圣上背后作保,一切会顺利的。”
更何况,卢卫当初埋下的暗桩并未全部暴露,现在仍然在丰州那边盯梢。
陈夫人道:“我何尝不知道这道理。”
只是担忧之情,有时候并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想着,她又目光复杂的落在陈韫棠身上:“你真的很不一样了。”
其实,在陈韫棠从丰州回来的那时候,陈夫人就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不再娇蛮跋扈,反而沉默又懂事。
只是,那时候陈夫人对她心存偏见,又一门心思放在自己亲生女儿上,对她的变化感触并不深,直到现在,亲生女儿也找了回来,并且与陈韫棠的关系貌似十分要好,她这才放下心中的膈应,仔细打量这个,并不是她亲生女儿,却被她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
沉默,懂事,除此之外还有她的聪慧,她的见解。
抛开过去的印象,现在的陈韫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姑娘。
陈韫棠一怔,随即有些失笑,她并未仔细解释,只含糊道:“黄粱一梦,也该产生些变化的。”
上辈子所经历和见识过的,再加上这辈子,若是还没有什么变化,她也别想着改命了,安心等死吧。
不过,陈韫棠又想到,自己这条命是林仕慈付出巨大代价捡回来的,又如何甘心随意舍弃?
想着想着,她嘴角便露出一个笑容来。
于是陈夫人也笑了。
她有些猜测,所谓的黄粱一梦并不是那么简单,却也并不打算追根究底。
世上多的是不能言说、也不必言说的秘密。
陈夫人只道:“也罢,你只需知道,你是我们陈家的孩子,便足够了。”
其余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
科举之后,结果尚未出来,坊间便隐隐约约流传出一则消息。
有人疑似在科举考试中作弊。
倚翠沉着脸进来将这消息告诉了陈韫棠。
陈韫棠神色不变,只道:“意料之中。”
她低声吩咐几句,倚翠眼眸一亮,便又出去了。
翌日,陈韫棠便前往陆家赴宴。
陆家是天下文人心目中的圣地,此次宴席,除了京中勋贵子女,科考学子们也被邀请在内。
陈韫棠一进去,便受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唯一一位参与科考的女人,这样的身份,足以让人将或探究、或厌恶、或抵触、或欣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或许是想效仿前朝的宋悌。”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
前朝宋悌,是一个在朝堂之上搅弄风云,权倾朝野的女人,甚至连当时的皇上,都只是她手底下的傀儡。这样一个男宠无数、荒淫无道的女人,是史书上盖章的佞臣,甚至被指责为前朝国力衰弱,就是从她开始。
不可否认的是,前朝宋悌当时提拔了数名女子入朝为官,女子的地位也是从那时候起逐步提高——即便后世为了避免再出现宋悌这样的情况,加大了对女性的打压力度,但并没有什么效果——虽说宋悌提拔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出身陈、岳、陆等等世家,可上行下效,对底层女子的观念也产生了许多影响。
而有野史言,宋悌是陈家的私生女,眼下这些人拿宋悌来说笑,不仅仅是笑陈韫棠的异想天开,更是隐隐在嗤笑指责陈家,表达不满——难道出了个前朝宋悌不够,现在还想要再出一个‘宋悌’不成?陈家的野心就这样大?
陈韫棠面上并不动怒,只目光幽幽的看过去:“这位公子这样怀念前朝啊?更甚至将当今比拟成前朝帝王?”
若是陈韫棠真成了另一个‘宋悌’,那且不是在说,当今圣上是前朝‘傀儡皇帝’般的存在?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说这话的学子顿时脸色一变,不敢再多言了,甚至连那些暗自嬉笑的人,脸色也僵硬起来。
陈韫棠三言两语出了气,也只微微一笑,随即提着裙摆,颔首离去。
虽说她这次来参与宴席,并无和众位交恶之意,但若是有人想与她,更甚至是与陈家交恶,她也并不畏惧。
直到她离去,身影转过拐角消失在众人眼前,场中的气氛才又渐渐活络起来。
“你也是,陈小姐再不济,也是陆家的外孙女,现在在陆家的席面上,你刚刚那说的是什么话?”
有人如此埋怨了一句。
更何况,他们只是寒门,哪儿能得罪陈、陆这种根基的世家呢?
说那话的学子也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冲动了些。
而陈韫棠并没有将方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而是去往了陆家现今当家夫人那儿请安拜会。
“见过舅母,舅母安。”
29.外族入侵
陆夫人忙拉起她:“快些起来,这屋子里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
她说话轻声细语,满身的书卷气,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坊间流言你不用放在心上,是丰州那边内斗。”陆夫人挥退了众人,小声和陈韫棠传递着消息,“陆家这边不会让圣上将这件事牵扯到你身上来。”
“吕、方两家想对付苏家呢。”
陈韫棠了然。
圣上命陈宰辅去往丰州,正是为了处置何家,何家倒台已是必然。
而剩下的三家,苏家主母是陈宰辅的妹妹,因着陈宰辅的到来,以及陈家在京城的地位,苏家肉眼可见地势大,抄何家所获的家产,也少不了苏家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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