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丹敲得加卖力,这个地方肯定有很多人,这也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的节骨甚至渗出了血,声响如击鼓般敲在厚重的木壁上,外头的悲欢不减,却无人发出异样的惊呼,没有特别的声音令书丹得以判断她这个木盒被人看见。
难道这个是个传不出声音的盒子?还是她敲击的声音太小,没有人听见?
她再使用更大的力气敲击,她的头此时此刻已经有些昏沉,胸口发闷。
这是氧气含量低到危险的体现,如果没有人发现她,没有人外力打开盒子,她会死。
依旧如上一次银铃响声一般,隔着厚厚木壁传来的悲欢声愈来愈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周围又起了银铃声响,但书丹这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敲击木墙了。
她的手指抠在侧壁上,节骨泛出危险的苍白,银铃的声响让她的头更加的疼,她甚至有些神志模糊。
她身体越来越冷,不知道是这木盒下流淌者的河水的阴冷,还是生命消逝时灵魂脱出时临界的温度,冷得刺骨。
她甚至出现了幻听——
“主人——别挣扎了!快点脱离……这个世界有异……莉莉丝被排斥在外……”
少女的声音被强烈的电流干扰,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在她欲裂的脑子里疼得炸开,虚无缥缈,如隔着密封玻璃呐喊的幻音。
要死了吗?
书丹坐在木盒里,她的背脊贴着冷硬的木壁,她神志已经在模糊的边缘,但是理智依旧告诉她,对,要死了。
正在倒计时。
她的手指“哒”“哒“哒”的一声一声,轻微的敲响在厚重的木壁,如同死神怀表里齿轮冰冷的声响。
她睁着眼睛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其实这黑暗是有边际的,黑暗只局限与这个装着她的盒子。
黑暗也许是永恒。
我想看一眼光,她这样想。
临死之前让我见一见光,回光返照、幻像横生也好。
然后仿佛神明如了她的愿般她眼前突然大亮,耳边只听见一声闷响,她坐在盒子里,光芒瞬间照了进来,仰头望见的是极亮的白。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光的刺激太过强烈了,黑与白的对比甚至可以致人失明。
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橙黄的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书丹的手指摸在了木盒的边缘,盖子被一瞬间掀飞开来,“嘭”地一声掉落入水。
冰凉阴冷的河水被掀起了薄薄的白雾,光芒里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玄衣白发,一张倾世容颜,如一无暇美玉,他双脚踩在河水之上,玄色的衣袍微微垂地,白发由一柄黑玉簪简单束起,一双桃花眼下点一粒朱红泪痣,瞳孔是最冷的冰蓝。
书丹呆呆的看着,久久不能言语。
这个场景美得几乎有些不真实,朱红的棺木外头点着七盏灯,美丽的少女一身大红嫁衣,头顶繁复婚冠,容颜在橙黄的灯火下朦胧柔和到不可思议。
她微微仰头,长长的睫毛如黑色的狱碟起舞,阴影里是澄亮的黑色眼眸,泪水湿润了眼角,目光所及,乃是冥王离渊。
两岸是大片大片深红的曼珠沙华,灵碟交错飞舞,洒下金色的光,高空上漂浮着暖白色的朱雀鬼灯。
光芒如金粉一般缓缓洒落,参差无序。
离渊上前走了一步,距离大红棺木更近,他低头俯视仰头看他的书丹,长长的白发与玄黑的帝服不曾沾染一丝阴冷的忘川之水,金色的光粉在他身旁萦绕,但他冰蓝色的桃花眼却比霜雪更冷。
大红棺木的灯火映进了他冰冷的眼眸里,冰蓝色的桃花眼映出了书丹仰望的模样——
“阴年阴月阴时,忘川水往阳世流入,运来吾之祭品。”
他的声音波澜不起,如寒玉一般的冷,没有丝毫人气。
书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她的手从大红的嫁衣长长的袖袍里伸出,如白瓷一般的冷色,修长纤白的手指节骨上是比嫁衣更红的血。
她摸住棺木向前一步,摇摇晃晃向前,水波荡漾,她的手突然伸了过去,触碰到了离渊的左胸。
离渊如同被什么刺到了般,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他长长白发垂在胸口的发丝被双手是血的少女触碰,顷刻间就染上了刺眼的红色。
比两岸的曼珠沙华还要红,与他如雪般的发色泽相背,刺得人眼发疼。
“是你召唤我来的吗?”书丹望着他,喃喃出声,声音是久不言语的沙哑。
离渊眼眸微挑:“汝乃吾之祭品,凡人供奉之礼。”
书丹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她的手已经触碰他胸口,目光望进他的眼里——
“可是你与我有契约呀,我看见了你的愿望。”
“你在找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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