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晋江笑道。
书丹手指拨弄着曼珠沙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毕竟来冥界这么久了,少有见到能说得上话的,离渊是个闷人,孟婆十分高冷,怪物又不会说话,除了晋江还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恰好他又十分健谈。
“那你知道冥王为什么没有心吗?”
晋江想了想:“此届冥王可是离渊?”
书丹点头。
“他呀。”晋江笑了起来,但不回答书丹的话。
“他的心在哪里?”
晋江眯着眼瞧了她半响,瞧着瞧着又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他声音轻而哑:“你可以找到,又何必问我?你不是正为此而来么?”
书丹猛地一怔,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似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断断续续的要串联起来,但又始终串联不起。
良久后,她喃喃出声:“冥王也在你这里,交换过东西吧。”
“是,他交换过。”
用他的心。
……
书丹回到冥王府,她一边啃馒头一边思索着用什么法子可以吃点好吃的,她指尖敲在上好的细雕梨花桌上,伸手想再拿一个馒头,突然就惊了一下。
冥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浑身依旧冷得如冰,现在更冷,冰蓝色的桃花眼像是要将人冻僵似的,沉默不语,如一具完美的人偶。
制冷的那种。
“你身上有陌生的气味。”他说。
语调不起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去更远的地方玩耍了。”书丹又啃了一口馒头,真不好吃,但是得填饱肚子。
“不准去。”
书丹呵呵笑道:“为什么不呀?冥王大人,便是只猫儿狗儿也得出去溜溜吧?”
虽说是祭品,但祭品也是有尊严的,要么吃要么放养,我已经在冥界了,可不怕死,晋江说过,冥王也得公正办事,如果死了变成了鬼,你也得秉公让我去投胎,我可没犯什么事。
“你是怪我没有陪你。”冥王突然说了句这样的话,但语气依旧是冷冷的,他用了陈述句。
“我可不敢。”书丹心说你有什么好玩的?跟块冰似的,闷闷的又不说话,又不能将我捧在高处与鬼灯玩耍,除了长得好看,还不如那只可爱的怪物。
“我往后陪你。”他说。
“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这仿佛是他某种让步,字句话语是让步,但是语调依旧无所起伏,但听起来莫名地有种在哄人的味道。
“我见你总是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外头,你不喜欢我的冥王府?”
他已经用过好几次“我”了,书丹记忆里,他与她说话,很少用“孤”,也很少起着派头装腔作势,不过他更少的是与她说话。
这是第一次与她说这么多话。
没有什么原因,只不过门口暖暖的而已,这里太冷了,你也是。
离渊朝书丹走近了一步,他身体高大而修长,一身玄色帝袍再配上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总是有种肃杀的压迫感,脸是完美无瑕,好看到不可接近。
每每挨近,书丹总觉得不能呼吸。
书丹的背脊微微的靠在背椅上,这是下意识的想后退的举动,但蝴蝶骨贴着冰冷的木椅,又恰到好处的给了她安全感。
“可是哪里不好?可是屋子里的东西不够?想要什么,与我说。”
这样的话语若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说出来,必然是如宠溺爱人的情话,但从离渊口中吐出却似冷冰冰硬邦邦的一句朗读,不带烟火与七情六欲,又带有一种高高在上恩赐一般的意味。
这才是正常理解吧,毕竟是对待祭品。
“但是不可以与冥府里任何有灵魂的东西接触,除了我。”这次是十分冷硬的警告,不容拒绝。
“是因为我是祭品吗?”
“对,你是祭品,我生辰的祭品。”
书丹冷冷地笑了起来,她甚至猛然站起,大步走过去拍了拍封住冥王府门口的空气门。
那门被重重的拍了几下,却如同暖暖的棉花,丝毫不起波澜,像是少女气力过小,软绵绵的抚摸似的。
“那可真是荣幸啊,身为大人的祭品,敢问尊贵的冥王大人,我是第几届祭品?”
离渊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这个举动如同是年轻的公子牵住心爱的姑娘的手。
但离渊做这样的举动,却让人觉得他只是在办一件事。
“你的手不能用这么的的力气,会受伤,我治不好。”
的确只是办一件事,他在检查书丹纤白的手心有没有因为拍打空气门而发红,有没有疼。
书丹深深的吸了口氧气,比空气门更可恶的是这位冥王大人,他才是比棉花更棉花的存在,积攒的怒气无法发.泄。
离渊低头的模样清贵出尘,他垂着眼仔细的检查书丹的手心,长长的睫毛将下眼睑盖出阴影,遮盖了冰冷的浅蓝色眼眸,给人一种格外温柔的错觉。
“没有几届祭品,你是唯一的,我最美丽的礼物,独一无二。”
他的睫毛动了动,外头有暖白色的鬼灯摇摇晃晃路过,微暖的光映照在他脸色,如玉一般的冷白脸色被光照得仿佛微微柔软下来,呈现出温柔的眷念。
“只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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